圣旨是在三天后下的。

    当赐婚的消息传出来,整个京城都炸了,开锅了。

    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个荒唐的指婚,舅舅娶外甥女,简直就是……

    不管他们有没有血亲,有没有关系,老百姓不会去深究,更不会去考虑。

    一时之间热度不下,梁家再次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李明恒的日子不好过,梁汉森、梁汉柏轮流的过来跟他“谈话”。

    基本都是大打出手,根本没有任何和谐可。

    明明是弟弟,转个弯就成了外甥女婿,这身份的转变,一般人可受不了。

    卢玉萦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父亲罚跪祠堂,要说梁家谁最赞同这门亲事,那就只有梁桂芳自己。

    说好的是三天三夜不给吃食,梁桂芳经常“偷摸”的给送东西。

    其实,就算明目张胆。

    反正白天卢长东也不在家,晚上回来梁桂芳就给他摆脸色,基本上卢长东心里也明白,长女肯定就是应付了事,完全不会反省。

    其实细想想,卢玉萦需要反省什么呢?

    她并没做什么,更没有做错事。

    卢玉萦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晚上,晚上李明恒会过来,会跟她说话,陪她,哄她。

    如今,她还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的去城西了。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觉得好无奈,好难过。

    靠在李明恒的怀里,素手跟他十指相扣,柔声的说:

    “小舅舅,为什么一定要两年后啊。你不是说要带我……”

    话没说完,李明恒食指压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吱声。

    卢玉萦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李明恒直接闪身,躲了起来。

    小妮子也是个聪明的,忙跪直身子,故作疲惫的样子。

    卢长东推门进来,看着跪笔直的女儿,重重叹口气,道:

    “你可知错?”

    “女儿没错,女儿不知。”卢玉萦固执的不松口。

    卢长东气得不行,可这又能怪谁?

    女儿打小就在皇后小姨子身边,那性子、脾气跟齐妙一个德行。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心里暗暗骂一骂齐妙。

    本来打算女儿服个软,给他个台阶,他便让她回去,别跪了。

    可是现在……

    “萦姐儿,既然你不知错,那你就一直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去。”这话说的就赌气了。

    不过在气头上,卢长东也没什么理智可。

    卢玉萦扭头,看着父亲倔强的道:

    “爹,我喜欢小舅舅,我想跟他在一起,这并没有错。”

    “怎么没错?你一口一个‘小舅舅’一口一个‘小舅舅’,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咳咳……咳咳咳咳……”

    “那是习惯,我改不掉,但我跟小舅舅没有任何血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卢玉萦瞪眼的样子,跟卢长东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爹爹觉得我对小舅舅动心是错的,那萦儿就一直跪着,直到爹爹理解位置。我在乎小舅舅,喜欢小舅舅,我……”

    “混账——”

    卢长东气的扬手,二话不说抬手就打——

    “啪——”

    “你……”

    “小舅舅?!”

    卢玉萦也不跪了,忙起身看着李明恒已经肿起来的左脸,气的跳脚。

    “爹,你怎么能动手打人,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七家屯的人说你愿意动手,我还不信,爹你最坏了,你不是好爹爹,呜呜……呜呜呜……”

    卢玉萦伤心的哭诉,拖着李明恒就跑了出去。

    梁桂芳得知消息,赶紧从屋内赶过来,见丈夫一个人站在祠堂那里,深吸口气走过来,说:

    “东哥,别跟孩子置气,圣旨都下了。”

    温婉柔弱的梁桂芳来到卢长东面前,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道:

    “不要在意七家屯的人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就好了。东哥,我们……”

    梁桂芳在祠堂安慰丈夫,李明恒在闺房劝着心上人。

    其实,这对父女一个比一个固执,尤其是在双方都触了对方的逆鳞。

    卢长东最忌讳的就是“动手”,卢玉萦的逆鳞,显然就是李明恒。

    看着又是揉、又是吹的小姑娘,李明恒伸手把人搂进怀里,说:

    “不疼,别担心。”

    卢玉萦闻顿了一下,随后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怎么可能会不疼。

    都肿了,而且肿的那么高。

    “别哭,真不疼。”李明恒边说边给她揩泪,深吸口气,道,“萦儿,其实刚才……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该自责伯父,更不能戳他的心窝子。”

    “我没有。”

    “你说了七家屯的事儿,忘了?”

    “我……”卢玉萦语塞,懊恼不已。

    李明恒在她脸颊亲了一下,继续说着:

    “其实伯父应该生气你跟我私定终身。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日后我们有女儿,估计我只会比伯父更恼火。”

    卢玉萦脸红,随后害羞的把脸儿埋在他的脖颈处,喃喃的道:

    “反正我不觉得喜欢你是错的。”

    “是,这个没错,但是你刚才说话过激,得跟伯父道歉。”李明恒好声哄着。

    卢玉萦长叹口气,明白的点点头,还想再靠会儿,没想到李明恒起身,她也不得不站起来。

    低头刚整理好衣服,门推开,卢长东两口子进来了。

    卢玉萦不禁对李明恒都崇拜了。

    居然这么厉害,她可啥都没有听见。

    侧身行礼,恭顺的说:

    “爹爹,娘亲。爹爹对不起,刚才女儿不该浑说的,请爹爹原谅。”

    说完,双膝跪地,磕头认错。

    卢长东本来是挺生气,可看到闺女这般,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重重叹口气,看着左脸肿起来的李明恒,无奈的说:

    “注意点儿影响。即便赐婚了,也不能深夜过来。把这儿当什么了?”

    “是,伯父教训的是。”李明恒态度良好,任你根本发不出脾气。

    梁桂芳拽了拽丈夫,轻声地说:

    “好了,差不多行了。孩子跟你认错了,这事儿就翻篇儿吧。”

    卢长东虽然不愿意,但妻子都发话了,他也没再纠结,瞅着李明恒,严肃的道:

    “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之后。明儿会让媒婆过来小定。”李明恒清楚地说着。

    卢长东看着没出息的闺女,又看了看不守规矩的准女婿,再次叹口气,道:

    “行吧,你回去吧。成亲也得两年后,急也没有用。”

    梁桂芳见丈夫说话这般,不禁怼了他一下,说:

    “那个……明儿小定完,让萦姐儿过去帮你收拾东西吧。”

    “真的?谢谢娘亲。”卢玉萦毫不掩饰的欢喜。

    李明恒虽然没吱声,但是心里也很高兴。卢长东无语,瞅着自家媳妇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门亲事打从他告诉她那天起,媳妇儿就高兴。

    虽然他也明白李明恒是良配,可就是不舒服,打心底里不舒服。

    李明恒是个聪明的,抱拳拱手,谢过梁桂芳之后,便找辙先离开。

    不走不行,万一卢长东一会儿反悔,不让萦儿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

    转天,卢长东休沐在家。

    媒婆如约而至,带来了小定礼。跟媒婆一起过来的,是护国公夫人阎纤舞。

    因为是奉旨成婚,所以一切都很简单,就走个过场。

    卢玉萦从阎纤舞手里接过玉佩,等她成亲的时候,把打好络子的玉佩带回去,这就算是成了。

    摸着手里温润的玉,她知道,这是小舅舅一直宝贝的东西。

    送走了阎纤舞跟媒婆,卢玉萦直接从后门溜走,都没打招呼,也没带丫头。

    卢长东知道的时候,这人都已经走半天了,除了跺脚,没有别的法子。

    卢玉萦下了马车,直接上二楼。

    婆子、管家互看一眼之后,都赶紧退出了主屋。

    主卧内,李明恒正在收拾衣物。此去青阳县五年,他没打算带太多的东西,必要的衣物也就是了。

    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何况等成亲之后,自然有人打理。

    一阵幽香传来,李明恒上扬嘴角,随后眼睛被蒙上,耳畔传来甜糯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李明恒没说话,直接大手一捞,把人抓住压在床上。

    卢玉萦惊呼都来不及,就被他堵住了唇,狠狠地亲着。

    好一会儿,李明恒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说:

    “两年,等我两年。两年后我来接你。”

    “好。”卢玉萦点头,反手搂着她的腰,又说,“我会给你写信,每天都写。”

    “真乖。”李明恒说完起身。

    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下又是自己钟情的女孩儿。在趴会儿,他可难保自己会不会动她。

    卢玉萦慢悠悠的起身,看着床上的衣服,笑眯眯的道:

    “小舅舅,我帮你。”

    “好。”李明恒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般,刮了她鼻梁一下,说,“别喊‘小舅舅’,听着的确不舒服。喊‘恒哥’。”

    卢玉萦乖顺的点头,主动凑到跟前,甜腻的开口:

    “恒哥哥。”

    哎哟,这一声“恒哥哥”,足以让李明恒的心都化了。

    再次扣着她的腰,迫切的吻住朱唇。

    整个主屋就他们俩,没有人来打扰,更不用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