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兰笑,“凭咱们几个,想要抓住小松鼠,怕是不太可能,我看这山上松树不少,兴许一会还能再见着,看一看还是不难。”

    “也只能如此,终归不如养一只有趣。”沈清芝遗憾得连连叹气。

    沈清兰摇头而笑,此事她是帮不上忙的,又恍然问,“五妹妹呢?刚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沈清芝愣了下,指了指身边一大束野菊,“她去采花了。”

    沈清兰环视一周,沈清柳的小丫头也不在,知道她有人跟着也就放心了,抱起地上的野菊打量,“开得甚好,还能养好几日呢。”

    “四妹妹喜欢,咱们再去采点,那边还有……”

    正说着,只见沈清梦站在不远处,“你们俩只管赏花抓松鼠,我去看看五妹妹。”转身就走了。

    沈清芝拧着眉,“她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显得多关心五妹妹似的,平时凶五妹妹最狠的也是她。”

    “心情好吧。”

    沈清兰淡淡一笑,其实心里也有些困惑,大概是看惯了沈清梦恶声恶气、漠视一切的嘴脸,陡然间说句正常些的话,反而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沈清兰还真是有些愧疚,连一个一向冷漠的人都知道去找五妹妹,自己怎么就没去呢?

    “反正我是不信她有好心。”沈清芝哼了一声,又趴到树边张望松鼠。

    沈清兰拍拍她的胳膊,“走吧,咱们也瞧瞧去,松鼠哪有这么多?刚跑一只,这么快又来?”

    “哈哈哈,换个地方。”沈清芝也觉得有理,刚转身,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压抑的哭声。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不好,像是五妹妹的声音。”

    沈清兰也顾不上花了,往旁边一搁,提着裙子就奔哭声而去,跑出一段,就见沈清柳的小丫头抹着泪往这边赶。

    “哪里去?”沈清芝喊。

    小丫头哭着跑来,气喘吁吁地,连话也说不清,“三小姐,四小姐,救命啊,五小姐摔伤了。”

    “怎么摔的?”两人吓一跳。

    “五小姐去采花,要跨过一块大石头,没采稳,滑了下去。”

    两人大惊失色,等见到沈清柳,发现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她坐在半坡下,身上脏兮兮的,双手抱着左腿,痛得浑身直抖,却咬紧了牙,眼泪扑扑的直往下滚落,却只发出“呜呜”的哭声。

    “五妹妹!”两人扑上去,将她搂在怀里。

    沈清梦本来蹲在旁边,见她们来了,就一声不吭地挪开,斜着眼睛,面无表情。

    沈清兰这才注意到,沈清柳的左腿裤子又脏又破,上面还沾着血渍,不由得惊讶,摔得?这么严重?她抬头找那罪魁祸首的石头,却并未在上坡见着特别大、特别光滑的石头,倒是一条碾压杂草的痕迹比较显眼。

    沈清柳见了沈清兰,顿时忍不住了,拽着她的衣袖大哭起来,哭得沈清兰心肝都疼,忙抱住了哄,“不哭不哭,五妹妹告诉我,怎么摔成这样?你从哪里滑下来的?”

    “石头翻了。”

    沈清兰讶异,那就不是滑的,她再度环顾四周,这才在五尺开外找到一块突兀存在的大石头,一面光滑,一面棱角锋利,仍沾着血渍和泥土,她恍然,想必沈清柳踩的那块石头不稳,带着她一起滚下,那石头被踩翻,从泥土里翻过来砸在她腿上了。

    她试着小心碰触了下沈清柳的左腿,刚触及裤子,就听沈清柳喊痛,这定是伤得严重,想要她自己走下山去是够呛了,若是几人轮流搀扶、背负呢?

    “五妹妹,伤口要尽快清洗上药,我背你下山。”沈清兰蹲到她面前。

    沈清芝也道,“我来背!我也可以!”

    几个丫头见了,纷纷拉住自己小姐,表示可以代劳。

    沈清梦沉着脸冷笑,“我告诉你们,谁也背不下去!山这么高,你们能背几步?要是滑倒,全都得滚下去,连命都没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搭上。”

    沈清芝大怒,“别以为你的命多么金贵?我们不稀罕你!你走开,别挡路!”

    沈清兰忙拉住她,“三姐姐别冲动。”她倒是觉得沈清梦这话虽然难听,但有些道理,下山比上山更危险,何况还要背负一个人?万一一脚踩空,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她转向碧玉,“你先下山,告知太太,看能不能和寺庙里知会一声,请人来帮忙。”

    沈清芝立即吩咐木桐,“你也去,路上有个伴。”

    木桐答应,碧玉却有些迟疑,她狠狠盯了一眼沈清梦,不敢走开。

    沈清梦勾唇冷笑,不以为然。

    沈清兰拍拍她的手,“去吧,没事。”真要吵架,沈清梦未必是她的对手,何况现在大家一心都在沈清柳身上,没工夫吵。

    碧玉不情不愿,但也不能不管沈清柳的伤,那个小丫头年纪太小,下山时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别指望她能飞跑去报信了。

    “那小姐保护好自己。”碧玉跟着木桐离开,心里后悔,早知道,昨天就该让秋月和冬梅都跟着过来,也不至于此刻小姐身边一个贴心人都没有。

    沈清柳被沈清梦冷漠的话吓着,又不敢大哭了,拉着沈清兰眼泪汪汪的呜咽,她那个小丫头更不如些,哆哆嗦嗦地躲在后面哭。

    沈清兰问,“五妹妹,能用点力气吗?我和三妹妹搀着你慢慢往下走,总比在这里等着要好。”

    沈清柳使了使劲,痛得直龇牙。

    沈清兰没奈何,不敢叫她再使劲。

    沈清梦看看天色,无不讥讽地道,“还是咬咬牙吧,下山也是痛,在这坐着也是痛,人活着总得自己想法子嘛,天色不早了,难道真要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等着别人施舍,与等死有什么区别?”

    沈清兰诧异地抬头看了眼沈清梦,觉得她这话有些怪怪的,怎么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可再一想,她的举止本来也不像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