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陪着笑,“四小姐真真儿是好,怨不得老安人成天见的惦记着。”

    沈清兰又趁热打铁,亲自接过汤药奉上,软绵绵一番话哄着老安人乐呵呵一口气喝完药,又及时递来蜜饯。

    “陈妈妈,你把我那只白玉簪子拿来。”老安人吩咐。

    陈妈妈立即从妆匣中取来一只玉质温润剔透的白玉簪子,笑道,“这簪子来头可不小,老安人收了几十年也没舍得戴。”

    老安人笑着接过簪子,轻轻插在沈清兰的发髻上,左右打量,满意的点头,“不错,好看,这簪子就得我的四丫头戴才好看。”

    沈清兰赶紧道谢,抬手摸了摸簪子,只觉得触手油润细腻、清凉舒爽,自己满匣子的白玉首饰竟无一件比得上这个的,不由得心头惊异,没想到祖母手头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祖母,这个簪子很贵重吧?兰儿可不敢收。”

    老安人把她的手放下,故作嗔恼,却又笑道,“再贵重也没有我的四丫头贵重,好好戴着。”

    沈清兰无奈,欢欢喜喜的道谢。

    门外,一个人影静静听了片刻,也不进来,扭头就跑了。

    “石榴!你跑什么?”远处一人轻叱,声音温柔却有分量。

    “大小姐。”那个叫石榴的丫头愣住,低头向沈清菀请安,悄悄往她身后瞟,当看到另外两个身影时,不眼中闪过一线异彩。

    “二小姐!三小姐!您们回来了啊。”

    沈清芝和沈清梦跟在沈清菀身后,一前一后地走着,一人阴沉着脸,怨气满满;一人装作低眉顺眼,却难掩饰飞扬而出的兴奋和羞涩。

    这个组合太诡异了。

    石榴毕竟是沈清梦的丫鬟,沈清菀也没当着她主子的面继续追着不撒手,“二妹妹、三妹妹,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别耽误太久,早些进屋。”

    “石榴,怎么回事?”沈清梦见沈清菀走远了,才蹙眉低问。

    石榴将自己偷听到老安人送簪子给沈清兰的事说了,沈清芝一听就竖起了眉,“白玉簪?别不是陈妈妈收在红木圆盒中那一只吧?”

    沈清梦心情越发沉下去,“三妹妹从哪里听来的话?你怎么知道祖母有个红木圆盒?里面放着白玉簪?”

    沈清芝哼道,“我亲眼见过啊,那可是祖母的宝贝,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一般人都不知道?沈清芝却见过?

    沈清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最后分崩离析,坍塌成一片废墟。

    无论怎么骗自己,都无法抹去她是庶出的事实,身份决定了许多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从身边溜走,从与陆夫人无缘一见到老安人的首饰,她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茫然之后就是妒嫉和怨恨。

    “三妹妹还笑得出来?祖母把她珍藏多年的宝贝送人了,送的却不是向来最受宠的你?四妹妹还真是好运气,多少年才来一次,一来就得个宝,可见三妹妹这十几年的晨昏定省白忙活了。”

    沈清芝霎时阴沉,风雨欲来,冷笑,“是不是白忙活,现在说还早了点,她不就是仗着巧舌如簧哄人嘛,过不了几天自然就露出利齿狐狸尾。”

    “她自然是巧舌如簧,可惜老安人就喜欢她的巧舌如簧,反正现在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宝贝已经拿到手了,三妹妹与我生这个气又何必呢?”

    沈清芝眼珠儿一转,笑着把沈清梦挽住,“二姐姐不是聪明的很么?我一向做什么不都是你在出主意,你不妨再教教我,该怎么办?”

    沈清梦摇头不语。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沈清芝对这个姐姐熟悉不过。

    沈清梦抬眼一笑,“三妹妹先告诉我,那个白玉簪子究竟什么来头啊?我知道轻重了才好向法子。”

    沈清芝跺脚,“我哪知道什么来历?不过就是赶巧了,去见祖母时恰逢陈妈妈在整理首饰,我才囫囵看一眼……”

    “唉,三妹妹既然一眼就看出特殊,怎么不趁机问一问?”

    “用你来嗦嗦?我当然是问过的,但祖母和陈妈妈都闭口不言,又有什么法子?”沈清芝烦躁起来,“你就当个值钱东西就行了,问来问去的,我懂什么?”

    沈清梦从小跟着这个三妹妹,心思又都用在琢磨人上,三妹妹随便皱一皱眉她就能猜出她又有哪里不如意了,这会儿已经确定沈清芝没有骗她,顿时心里平衡多了。

    “我倒有个主意,就看三妹妹依不依我。”

    沈清芝脱口答道,“依你!只要你能帮我把那白玉簪拿过来,什么都依你。”

    沈清梦掩嘴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授计,“其实也不难,你听我说……”

    沈清芝静听,眼神大亮,笑,“二姐姐果然好法子,等我拿到白玉簪,明天咱们就去金庄逛逛,母亲已经答应我买那条项链了,到时候我给你也买一条。”

    沈清兰正挨在林氏身边,把老安人送的白玉簪子给她看,林氏端详片刻,神色有些凝重,语气倒还与寻常差不多,“这簪子玉质莹润细腻,雕琢巧夺天工,应该是极贵重的,你好好收着。”

    沈清兰乖巧的应下,又把去兰园的事说给林氏听,末了问道,“母亲知道那个陆夫人吗?”

    “只是听说过洪州别驾姓陆,旁的并不知。”林氏思索一番,摇头,“今天只是个意外,陆夫人虽然当时针对三姑娘,但是以她的身份和辈分,事后未必就放在心里,咱们也不在这常住,以后再见面也难,你愿意打听两句就问问老安人,不问也无所谓。”

    沈清兰笑,“母亲说的是,都已经过去了呢,我就不问了。”她起身收了白玉簪。回房休息片刻,准备画个鞋垫花样。

    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开胃粥,老安人吃得不错,食欲明显改善,气色更佳,每天都把沈清兰叫过去说会话,神采奕奕。

    沈清兰知道祖母疼她,也用心琢磨,也别光做吃食了,换换别的让老人家高兴的事儿,可是小姑娘家能想出什么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