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曹鹰绷着一张脸,一把将已经死透了的曹天娇给背到身上,曹春花红着眼在后头扶着。
  祝繁没有凑过去,曹春花在经过她的时候朝她看了一眼,眼里那滔天的恨意似是要将人给淹没了似的。
  祝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当即给对视了回去,暗潮涌动,彼此眼里的神色也只有彼此才懂。
  赵氏一路哭天抢地的,一口一个天杀的,虽说张二麻子昨日不在家,但到底是新婚的姑爷,自然不得不跟着一起回了曹家。
  祝繁看着张二麻子的背影,一伸手将要去凑热闹的荷香给拽了回来。
  “你……你干什么啊?不去看看?”荷香扭头看她,问。
  祝繁的眼神随着那一行人远去,再收回来,无聊地笑了笑,说:“看?有什么可看的,人家家里是死了人,又不是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荷香被她这话说得有些不自在,周老太太这会儿才过来,倒是没有跟上去,走到祝繁跟前说:“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人怎么就……就……”
  “祖母,你就别操心了吧,”祝繁过去扶着她的胳膊,把人往家那边方向扶,“那曹春花都被我爹给休了,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没必要操心那么多。”
  “话是怎么说……”老太太边走边说,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可这接二连三的,不是出这事儿就是出那事儿,我……我能不担心么?繁繁,我……”
  祝韶风才刚死不久,祝华也才嫁到村长老头家不久,这就又出了曹天娇这事儿,你说她怎么能不担心呢,这万一要是……
  “没有的事,”祝繁一眼就看出老太太在想什么,边走边宽慰她的心,说:“祖母你忘了别人之前怎么叫我的了啊?小瘟神是白叫的么?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陌生,相见不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老太太没好气地瞪她,“跟你正儿八经的说,你当是我开玩笑的?我告诉你繁繁,你可不能学有些人大晚上的乱跑,一天没事儿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听到了没?”
  曹天娇的衣裳鞋子都在,身上却是那副做派,连中衣都没穿好,不知原委的老太太自然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祝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过来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无语地笑了笑,说:“行了我的祖母,我都知道了,我发誓,绝不乱跑,我这不是还有祖母疼我么,怎么舍得……”
  “不准说!”老太太一记眼刀过来,立马就把祝繁要说出口的不怎么吉利的话给堵住了。
  祝繁连忙闭嘴,朝老人家吐了吐舌没有说出她不爱听的,却是又保证了一遍让她放心。
  把人送回去后祝繁在老人家院子里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从曹家看热闹回来的几个人。
  “二麻子这回可真是险啊,还好他昨儿个没回去,不然啊,这事儿还就真得赖他身上了。”
  “对啊,我这心里到现在都还砰砰跳的,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死了一个,这……”
  “我倒看着不邪乎,你们想啊,那曹天娇是什么人啊?连件儿衣裳都不见穿好的,不是那事儿是什么啊?”
  “可不了,胡天顺也没查出个什么来,我就不信好端端的人就能这么给死了。”
  “唉,真吓人啊,但愿接下来不要再……”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祝繁就没听到了,荷香跑过去打听,她就在不远处等着。
  荷香一回来就朝她说开了,说是刚才曹家的人把人带回去后就去找了胡天顺过来验尸。
  可惜的是胡天顺也没验出个什么来,但能肯定的一点是曹天娇在死前并没有跟人做那档子事。
  所以大伙儿就开始猜测了,想着是不是曹天娇在准备跟人做那事儿的时候因为太激动了,又因为天儿太冷了,导致还没开始人就给去了。
  胡天顺说这也不无可能,说什么人在兴奋的状态下很容易出岔子,何况大晚上的天气又那么冷,保不准心脏什么的就承受不住给去了。
  曹家人自然不会愿意听到这样的事,这不,曹鹰发脾气把大伙儿给赶出来了,查不到死因,就算是曹家人也不能把人给怎么样,但这事儿,也就变得更玄乎了。
  荷香边走边说,唾沫星子都飞到了祝繁的脸上。
  祝繁嫌弃似的看了她一眼就听她继续说道:“姑娘,你说这事儿玄乎不?好端端的又死人了,你说会不会真的是……”
  祝繁扭头看她,“是什么?”
  荷香惊恐地看着她,说:“会不会真的是邪祟在作祟啊?不然你说着好好的,怎么就……”
  正说着,她却见祝繁的视线看向了别处,下意识的,荷香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顿时就哑了声。
  从老太太家里出来回去势必得经过去村长家的那条岔路子,从那下去就去村长老头家。
  只是这会儿,在那儿站着的人让荷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华还是那身黑白衣裳,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绣花小袄,领口有一圈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很暖和,下半身是一条宽大的黑色棉裤。
  因为是用了好料子的,所以看上去并不臃肿,只是这么一看,好像人的确是比在家里的时候瘦了好大一圈,脸上的颜色都快跟那件小袄的颜色差不多了,白得有些吓人。
  且她就那么站在那往这边瞧着,眼里的黑色瞳孔看上去有些渗人。
  荷香倒不是怕她,也没觉得她那儿站着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一想到自家先生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她这心里就对这人待见不起来。
  祝繁没说话,只站在那儿把人给看着,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祝华突然开口说:“你会有报应的。”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能让这边的人听到。
  荷香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看了看周围见这会儿没人过来。
  于是她就朝祝华说:“三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到现在还以为你的那些事都是二姑娘做的么?做人要有良心,你……”
  剩下的话被祝繁伸手给拽回来了,荷香还想说什么,却被祝繁一把给捂住了嘴。
  但祝繁也没跟祝华说话,只拽着荷香与祝华相隔一段距离那么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报应?呵,那种东西她比谁都清楚不是么?如今这儿发生的一切,不都是报应得来的么?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报应啊?
  “你会有报应的,”祝华又这么说了一句,但也仅仅是这么一句。
  荷香气不过想骂人,但祝繁松开她的时候,那儿的人却已经转身走下去了。
  荷香气不过,看着祝繁气喘吁吁地说:“你干嘛不让我说话?你看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还觉得事事都是你的错,她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就……”
  “好了荷香姐,”祝繁抓着人往家那头走,边走边说:“别人要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也管不着,何不如看开点,也免得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荷香却是不甘心的,“什么东西,自己是怎么搞成那样儿的人人都清楚,还好意思说你,我还这是没见过这种人,真不知道……”
  荷香絮絮叨叨了一路,祝繁笑而不语,没有怎么接话。
  或许在旁人看来刚才的祝华看上去的确像是在为了她跟祝韶风一事计较,毕竟如果没有那件事,她也就不会失去她心爱的韶哥哥,更不会嫁给一个死人。
  然而,祝繁却还是从那双看似平静却带着仇恨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祝华显然已经知道了曹天娇的事,而且,她很笃定地将曹天娇的死算在了她的头上。
  祝繁觉得好笑,昨夜她确定在办曹天娇的时候周遭是没有人的,祝华那样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在那个点出来。
  方才,她之所以会那般地看着她,说那样的话,全然都是因为她打从一开始肯定曹天娇是被她给弄死的。
  没错,就是肯定。
  呵,报应呢……
  祝繁又想起了那个人来,下意识地把手放到心口处。
  “诶?三少爷?”荷香抱怨的声音变了一个调,祝繁猛地一惊放下手,正巧就看到刚走过来的人。
  四目相对,祝繁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慌忙撇开视线,叫了声“三叔好”。
  狐之亦捕捉到她的异常,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笑道:“真巧。”
  他一笑,如沐春风。
  荷香就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因为以前没接触过,也就不了解这个人的脾性,只晓得自家姑娘去过宅子几回,且跟这个人的关系好像不错。
  所以这会儿一见,自然也就熟识起来,说:“三少爷身体不好,今儿个还是别在外头转了,早些回去吧,也免得沾了晦气。”
  闻言,祝繁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用余光瞟向那人,见他正看着她,赶紧又把视线给收回了,没有像先前那样。
  狐之亦唇角的笑有些僵硬,“说的也是,有劳关心。”
  话虽如此,他却是没有要挪步子的意思,凤眸依旧盯着某个方向。
  他便觉着这话熟,原本就是他家繁儿先前对他说过的,可这会儿,明知眼下状况,这些话,却是从旁人口中说出的。
  荷香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这会儿见这祝家三少一直看着她边上的人,且看边上的人好像也有些反常,她心里立马就有了猜测。
  旺生尽管奇怪,不过也晓得在外头不好说什么,于是就笑呵呵地说:“荷香姑娘说的是,少爷,咱出来有一会儿了,是时候回去了。”
  男人依旧那副温和带笑的样子,闻言后微微颔首,看着那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的人说:“好,回去。”
  说罢,他朝边上的荷香点了点头,再看了那人一眼,便转身了。
  旺生在他边上说了什么祝繁已经听不到了,她看了一眼跟着荷香往家里走,只觉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缺了一个角,疼得厉害。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荷香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停下来问:“你跟三少爷究竟怎么回事?”
  祝繁愣了愣,突然间心又疼了,额角冒起了层层冷汗。
  她笑了笑,说:“能有什么关系,你不也看到了,我连话都没跟他说上一句。”
  荷香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但她却是不信的,“那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我记得你之前去过他家两回,当真没发生什么?”
  祝繁皱眉,用一种无法想象的神情看着她,说:“能发生什么啊?他是我三叔,三叔,跟我爹一个辈儿的,你想我跟他发生什么?”
  话虽如此,为什么她的心有种要裂开的感觉?她明明很清楚自己说的是谎话,她明明就跟他……
  “好吧,”荷香没察觉到异常,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了解似的点了点头后就进了院子。
  祝繁走在后头,两侧的手收成拳,额上大滴的汗珠顺着耳边流了下来。
  三叔……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秘事,无一人生还
  主上,祝姑娘她……”黑媚站在屋里,看男人面色晦暗不明,也不敢多说什么。
  狐之亦紧抿着薄唇,好一会儿后将黑凌唤了出来,说道:“今夜孤要出门,你在此候着,任何异常即刻告知。”
  黑凌大概也猜到了自家主子会去做什么,但却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万一祝姑娘她……”
  “她不会来,”狐之亦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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