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吃亏。”沈欲不停地喝水,“你的腿不够灵活,有伤,我能看出来,别人也能。拳斗更偏向散打,你太规矩了,要野,要够狠。”

    “呵呵。”陶文昌对自己被忽略表示不快,给俞雅发微信报委屈,“他还不野?你视力没问题吧?”

    沈欲却说:“不够。16强都是老拳手,很会玩阴招。我们经常为了赔率做戏,都是拳场的马仔。这不该是大学生来的地方。”

    不用沈欲提醒,祝杰深有体会。那个地方和橡胶跑道不一样,赚完钱再也不会来。

    操纵拳手,从赔率中赚钱,才是张权真正做的事。单单打拳下注没有那么多的钱赚。沈欲拿的钱再多也只是一个用命打工的人。拳场让他赢就必须赢,让他这一场输,他必须输得惨烈。

    只不过这是一条捷径,钱来得太快。

    “你要放开打,要把拳击学的那套抛开,把每一场当最后一场。”沈欲嘶嘶地说,“还要会演戏。”

    “演戏?”三个大学生同时问。

    “开笼之前都可以下注,你要想多赚,就要学着挨打,别让对手碰不着你。”沈欲重点提醒这一条,“你的防守非常牢,要学会出击,不要因为怕打,不敢打。”

    这是陶文昌第一次听别人说祝杰怕挨打。“他?他真不怕。”

    “防得严,是不想脸上受伤。”祝杰皱起眉头,“现在不担心了。”

    薛业的心骤然揪紧:“杰哥?”

    为了不让自己看出来所以防得严,那以后岂不是……

    “好在你身上没有外伤,战斧下不了手。”沈欲说得很急,“他的诨号怎么来,知道么?他撕对手的伤,正规格斗不允许,但拳斗场没有规则。”

    祝杰像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他想到了祝振海。这是心结,打赢他,在祝杰心里才是打碎了父权。

    “战斧的弱点是移动速度不如你。”沈欲逐点剖析,“他的拳比你重。赢了这一场你是8强,我可以再教你打一场,你进4强。”

    “然后呢?”薛业的拳头都攥麻了,原来杰哥在干这个。

    “他只要进了4强,我打赌拳场会安排他的对手输一场,把他送进决胜局。”沈欲有点着急了,不断看着手表,“和我打。”

    穿的朴素,却戴了一块价格不菲的名表,祝杰随便一扫,绿水鬼。

    薛业也急了:“你要打死我杰哥?”

    “薛业。”祝杰把他摁回来,揉开他紧绷的指节。陶文昌呼出一口气,他也呼出一口气,除了薛业,他和陶文昌都猜出了沈欲的打算。

    “他是新人,打进4强,赔率已经很可观了。”沈欲把水喝干,“新人上决胜局,无论押注哪一边,拳场都是最大的赢家。如果我和别人打,100万到我手里没有多少,要分给一路打伤的兄弟。赢和输,只是拳场做的局。”

    “我和你打,然后你输给我,再和我分钱?”祝杰说。

    “对,奖金加上分红,你不是拳场的人,你可以全部拿走。”沈欲汲汲以求地盯住祝杰,“我不帮你,你进不了8强,我帮你,钱分我一半。”

    陶文昌动了动脑筋:“你算盘打得挺好啊!和别人打,输赢都会受伤。和他,你能全身而退。”

    “我想要钱啊。”沈欲的红眼睛亮起来,“你也要钱。你是运动员,你玩不转拳场的规则。”

    祝杰的手被另一双手握着,互相握得生疼,19岁的他们第一次接触到社会的规则。“如果我进了4强,拳场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让我赢,你想过没有?”

    “不会。”沈欲站了起来,“我在拳场卖命5年了,没人比我更懂。你要增肌肉,以运动员的最低消耗来算,只要你停止摄入过多的能量,多余的肌群很快会消下去,不会影响你跑步。”

    “你还挺懂,以前也是体育生?”陶文昌问。

    沈欲停了下来:“我……不是,以前跟着大学校队练过,但没你们幸运,也没你们专业,走体育要花很多钱的。拳场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大学才是。”

    沈欲离开之后,三个人久久没有说话。陶文昌率先开口:“别愣着啊,你打算怎么办?”

    “真准备打?”俞雅带着祝墨走过来。

    “你听见了啊?”陶文昌让坐。

    俞雅坐下来,仍旧保持着一定距离:“你们几个男生这么大声,谁听不见?这条路太险了,那个人的话也不能全信。”

    薛业变成了哑巴,只看着祝杰的脸。

    “你倒是说一句啊。”陶文昌猜这俩人又开始脑电波交流了,祝杰不听劝,薛业说他兴许听得进去,“我可不信那个沈欲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祝杰抬了抬眼皮,同样不相信,沈欲不会这么好心来分钱。

    薛业还是不说话,看着杰哥嚼冰块。怎么说?信,就是鼓励杰哥去打拳,不信,杰哥还是要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