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无力地坐下,三年,一个运动员能有几个三年,现在腰又伤了。

    祝杰进浴室,撞见薛业偷着用自己的牙刷在刷牙。他假装刚发现:“第几次了?”

    “哦……”薛业光着腿腾地方,“没几次,杰哥我错了。陶文昌和你吵起来了?”

    “也不算是吵。腰今天疼了么?”祝杰拿薛业的牙刷用。陶文昌的话句句在理,他能理解,只是做不到罢了。

    “没疼,试着弯了两次都没疼。”薛业帮他挤牙膏,“杰哥,我想开始复健,行吗?”

    祝杰捏了捏他含着泡沫的嘴,很软,很凉,薄荷味。“不行,比赛的事没那么急。”

    “我急啊,师兄们都打世锦赛了。”薛业惴惴地求,“一周锻炼两次。”

    “没戏。”祝杰含着冰凉的牙膏,和他冰凉地接吻,“没人说你成绩不好,先养伤。”

    为了咬杰哥的舌头,薛业不小心把牙膏吃了。“那我养多久啊?”

    “5年吧,5年之后我让你上场。”

    薛业全身僵住,5年?5年后都毕业了啊。

    祝杰毫不动容:“真不用着急,5年都算短了。刚才……谁跟我说回来劈叉?劈一个我看看。”

    薛业灵机一动,把浴室门锁上,挺拔的肩背靠向墙面,歪着头露出颈部曲线:“杰哥我劈叉劈得好,能有商量的余地吗?”

    “这个啊……”祝杰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突如其来地一笑,“你先劈吧,小心腰。”

    晚上孔玉没回宿舍,薛业照例爬到祝杰床上去睡。陶文昌戴上入耳式耳塞,再戴头挂式耳机,安然入睡。清晨他赶着晨练,那俩人还在抱团酣睡。

    有对象了不起啊,陶文昌悻悻地做热身,手机一震,俞雅的微信。

    [晚上我去田径场]

    “怎么了,一大早满脸傻笑?”白洋提醒他速度别降。

    陶文昌略带期待地收好手机,重新找回高中田赛小王子的澎湃自信。“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对象特别了不起,白队你还单着呢?”

    “滚蛋。”白洋踹了他一脚。

    再见到薛业是下午训练前,陶文昌浑身酸疼地跑向田径场,他正抱着祝墨,短袖,右腕有护腕,脖子上挂着一条运动毛巾。面前站着的人陶文昌认识,首体大田径队总教练黄俊,私下都叫他黄世仁。

    太狠了,女生当男生练,男生当牲口练。

    看见祝墨,陶文昌心情大好:“墨墨,想没想昌子哥哥?”

    “祝墨你……不能亲我,我是男的。”薛业正在发愁怎么躲开,瞧见了陶文昌,醉醺醺的眼睛立马亮了。

    这一回没贪酒,是练了三个小时的上肢器械,劳累过度,抱着祝墨大臂不停抖。

    “昌子哥哥好。”祝墨和张蓉不熟,又见不到哥哥所以哭了一上午,被薛业抱着才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大眼睛弯了起来,使劲伸出了胳膊。

    “来,帅哥哥抱着。”陶文昌有些吃惊,想不到她还挺认自己,比她哥有人情味,“呦,黄教练您也在,薛业你干嘛呢?”

    “康复训练完,落落汗。”薛业脸上全是汗珠,外套拉锁大敞,里面的医用护腰一目了然,紧紧地卡在胸肌下方。

    陶文昌斜他一眼:“腰没好,这么练行吗?”

    黄俊穿教练服,人高马大,手里拿着水杯,看这帮小子轮番上阵带孩子。“昌子你差不多就行了,还他妈训练呢。”

    “知道。”陶文昌满脸暖意,“您接着聊,我去那边。”

    黄俊又重新折回来,对薛业语重心长:“我刚才说的话考虑一下。没有比赛成绩可以破例收录,但你要跟一队的训练。”

    薛业的背心是大开领,喉结一块淡紫色,颈后一片淡红明显被狠狠握过一把,神色过于专注显得很麻木。

    “不考虑。”

    “你别不给自己留后路,警告一次。”黄俊用过来人的身份藐视他的刚硬,“过去三年你没有一场成绩,学校没工夫刁难你。怪谁?怪你自己没冲出去。”

    “高招我按体特生录取的,查的出来吧?”薛业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非要争这口气,顺着黄俊的视线看到远处而来的师兄们。

    高中三年体特生,体院录取的通知书,体育办完全查得出来。薛业相信白洋一定帮自己查过,可体育办还是以无赛为由拒绝收入田径队正编,不就是觉得自己没法为校争光,不想浪费训练资源么?

    现在师兄来了,想直接拉进一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