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念珠往案上一拍,厉声喝道:“去找!”

    知道他的脾性,再不找,只怕他要先疯了。裴将军忙应道:“好好好,臣去找。”

    萧贽揉着眉心,勉强耐着性子,烦躁地把那张绘着卦象的纸翻来覆去地看。右手上两道伤也不管了,只把轮值太医晾在外边。

    裴将军亲自带人去找。

    因近年节,金陵城各处巡防也有所加强。

    一个模样俊俏的道士,带着一个十来岁的痴儿少年,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要查他们,很快也就查到了。

    为了不惊动许观尘,裴将军托小成公公去定国公府请他。

    裴将军先回福宁殿复命:“许哥儿在国公府呢。”

    侍从添上滚烫的茶水,萧贽的指腹摸索着茶盏杯壁:“国公府之前,他在哪里?”

    “在……何祭酒府上。”裴将军忙道,“何老头也算是许哥儿的老师,快年节了,他去看看老师,也没什么。”

    “何府之前呢?”

    “东……东坊。”

    “哪条街?”

    “……长宁街。”

    “第几户?”

    “左起……第二户……”

    “好啊。”萧贽苦笑,“萧启旧宅。”

    “说不准是许哥儿有个朋友正巧住在那儿……”这话说得裴将军自个儿也没底气。

    “人呢?”

    “小成公公已经去请了。”

    甥舅二人一时无话,萧贽几乎将摊开的那一页卦书都揉烂。

    他不是嫉妒,他只是略有不甘……

    罢了,他就是嫉妒。

    嫉妒许观尘的名字与萧启的并列一处,于众人口中相传,嫉妒萧启是许观尘口中的“殿下”,而他萧贽顶了天,也只是一个“五殿下”。

    纵是过了三年,纵是萧启于他做了那样的事,纵是萧启与他之间,隔了重重疏离与背叛,萧启没死的消息一旦传来,许观尘就要为他扶乩卜卦,奔走东西。

    他们年少情谊,他萧贽比不上。

    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许观尘,偏生是许观尘。

    萧贽抬手,一把抓过念珠,双手掩在袖中,一颗一颗地拨弄。

    “寻访故人,重游故地。”萧贽冷冷道,“他怎么就这么念旧?”

    “陛下……”

    小成公公在外边请:“陛下,小公爷回来了。”

    裴将军叹了口气,端出些长辈架子,对萧贽道:“陛下千万别说气话,之前就是说气话,才把人给气跑了的。”

    萧贽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

    裴将军从里边出来,许观尘在外边等着。

    叮嘱过萧贽,他再嘱咐许观尘:“陛下正恼呢,进去了别说话,看起来厉害些,其实很好哄的。必要时刻,可以使用必要手段,懂了吗?”

    必要手段是什么?许观尘一脸怔怔,没怎么明白的模样。

    “罢了。”裴将军摆了摆手,夺过门外候着的轮值太医手里的药箱,塞到许观尘手里,提示他,“右手。”

    许观尘还是愣愣的,什么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