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尧诤跳/下车后快步跟上医生的步伐,始终紧紧拉着肖乃屿微凉的右手,字字哀求,句句发颤:“乃屿...你别吓我,我求你,别这样吓我!!”

    姚清直至听到这道充斥绝望的声音才骤然意识到担架床上躺着的人是怀着傅家宝贝孙子的小演员,而那个本该在隔离病房等她来接的儿子,竟然是跟着救护车一起下来的。

    傅尧诤只顾着与医生合力推着omega去手术室,根本没看见站在旁边的母亲。

    他们的速度太快,姚清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肖乃屿躺在担架床上,一张脸惨白如纸,被笼在呼吸罩下的双唇透着黑红色的血迹。

    她意识到不对,立即追了上去,最终也只来得及看到被医生推出手术室的傅尧诤和匆忙关上的手术室的门。

    姚清捏着那份报告,走上前,问:“怎,怎么了?刚才被推进去的是肖乃屿吗?”

    浑身染血的傅尧诤眼神绝望地看了一眼母亲,而后猛地转身,双手握拳在墙壁上猛地砸了十几下,直到出血他才卸了力气,把额头抵在墙上。

    姚清从逆光的角度看得格外清楚,傅尧诤的眼泪一颗一颗地从两只眼睛里相继砸了下来,似乎比他砸墙壁的力道还要重些。

    她清楚自己的儿子,他心里有事憋屈,或是伤心到极致时,便会用自残的手段来发泄情绪。

    他爸爸去世那天,他便是这种反应,只不过,眼下似乎还要激烈,因为手上不是擦伤,而是真的有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上前关心,拿出纸巾想给他止血时,不小心把手上的纸质报告完全暴露在了傅尧诤的视线里。

    “...这是什么?”

    alpha轻而易举地从毫无防备的母亲手里抽出了那份报告,只摊开看了两眼,他突然和着眼泪笑得难听至极,继而便冲着姚清大吼:“你都做了什么啊!!!!”

    “我...我也是为你好,我怕你被骗...”

    “你为我好?!你就是这样为我好么?!!!”那张报告被撕成了碎片,尽数砸在姚清脸上。

    姚清闭上眼,不出声地承受着,她从没见过这孩子如此暴怒,她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们不是亲生的母子关系,阿诤恐怕会扬手打自己一巴掌。

    “所以我生病的这几天,你究竟是怎么为难他的?!”

    傅尧诤想起他住院的这几日,肖乃屿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段来看他,他总是对自己笑,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姚清也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接受乃屿的模样,他就真以为母亲和乃屿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了。

    他天真了数日,直到发现这张DNA报告单时,终于醒悟,什么化解矛盾?什么和睦相处?根本都是假的!事实上,他住院的这七天,乃屿无时无刻不在被压迫被欺负,他现在想起那天肖乃屿第一次站在窗户边用眼泪画出来的那个笑脸,只觉得自己蠢笨至极,为什么没有意识到不对?为什么他总是反复地在走前世那些错误的老路?!

    傅尧诤彻底崩溃,他责怪母亲,更厌弃自己:“你知不知道这种检测对他来说是羞辱啊?!他身体本来就弱,你还这样折腾他,你要折腾,你来折腾我啊!!!是我缠着他,我缠了他九年!你看不惯你来针对我,你为什么要背着我逼他做这种事?!!”

    “我...”姚清哑口无言,完全没了前几日的盛气凌人。

    “如果乃屿和宝宝出了什么事,你脱不了干系!!!”傅尧诤红着眼睛,字字咬牙切齿:“我会恨你的,母亲!!!”

    只过了五分钟,手术室的门又开了,医生急匆匆地出来,手上的手套还染着血,他神色凝重地递过一张病危通知书,语速极快:“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出血,还有不明原因的心脏骤停,病人有心脏病史?”

    “没,没有。”傅尧诤飞速地答:“没有心脏病,我找许多专家看过,心脏没有任何疾病!”

    医生说:“我了解了,这实在太奇怪了,他的心脏骤停了三次,又极险地救了回来,我们还在抢救,但效果并不理想,家属知情后请尽快签字。”

    傅尧诤接过笔时,医生问:“你是他的?”

    “丈夫。”alpha言简意赅地回答,而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颤着手签了自己的名字。

    姚清没有提出异议,只问:“孩子...孩子能保得住吗?”

    “很难。除非有奇迹。”医生说完就打算回手术室。

    “医生!”傅尧诤忽然叫住了对方,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必须救活他,我,我不可以再次失去他...求你!”

    医生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的。”

    .......

    手术室。

    主治医生的首要工作是在给病人除颤,没有呼吸,心脏骤停,如果没有恢复,所有救治手段都是徒劳。

    Omega毫无意识地躺在手术台上,随着仪器的工作,身体也机械性地给出反应,每动一次,**的血便多涌出一些。

    协助的医生和护士根本不忍心看,那些血再流下去,一条不足三个月的小生命很快就要没了。

    但在病人恢复生命体征之前,他们甚至无从施救,因为一切都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