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刚来上学就放假,爽。”
  “我得提前发好信息给我爸,让他来接我。”
  盛静鸣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微动。
  上到第四节课的体育课时,她照例躲在羽毛球馆。
  试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女人。
  打了五次,关机。
  盛静鸣的烦闷从拿手机的指尖升腾上来,忍住了那股想扔手机的冲动。
  这种疑似抛弃的感觉,让她的坏心情持续到体育课下课,她连下课前的班集队也没去。
  左脚还在疼,也不是特别疼,就是不舒服。
  上到二楼,她回教室的路上一直面无表情。
  阗禹从高二级办公室里走出,跟班长分抱两沓厚重的物理五三。
  “我听说因为台风,下午四点九放学就可以回家了。”
  “嗯,刚刚老师也在讨论,可能下午才会通知。”
  班长的身板偏弱,艰难地抱着紫红紫红的五三,吐槽:“肯定啦,老师都这样,像放假的好事情非得拖到最后来说,生怕我们提早知道然后上课分心。”
  阗禹笑一笑,没有同仇敌忾地接过话茬。
  快走到楼梯口,他的眉目微抬,视线扫到经过的盛静鸣,原本打算隐去的笑容又鲜活起来。
  视线正面对上了,距离不算远,阗禹自然地问:“你刚上完体育课?”
  她的眼眸似乎是望到了他,但眼内神色波澜不惊,像见到陌生人似的表情,直接忽略掉,看向五班的教室门口。
  阗禹的神色一顿,心头浮上疑惑。
  她进教室了。
  班长奇怪地左右转头,“你在跟谁讲话?”
  阗禹:“或许我看错了。”
  当天下午。
  一到放学铃声打响,仿佛放烟花爆竹的礼炮号角吹响,班里的人早提前收拾好书包,撒腿奔了出去。
  干脆不拿书包的人更多,一身轻松地回去享受这意外的短命假。
  女生们跟洛星互相告别回家。
  盛静鸣拾笔拾到一半没了耐性。
  “静鸣,你家里有人来接吗?”洛星随口问。
  “不知道。”她也随便回。
  星期天回来之后,洛星貌似又对她变回了以前的态度,那种丝毫不觉得她是威胁的态度。
  “好吧,静鸣,记得早点回家。”洛星好心提醒她。
  如果不是她冷淡处理回应,她丝毫不怀疑洛星会跟她来个吻别。
  “嗯。”她答得很敷衍。
  下午陆陆续续也打了五次电话,永远是正在通话中。
  女人挂了她的电话,很明显。
  第六次终于打通的时候,盛静鸣已经下到一楼的架空层,躲在边边角角里盯着灌木丛发呆。
  台风迅猛无比,现在已经有点隐隐发威,直往脸上拍打的风劲头很大。
  风里还杂了些水。
  快下雨了。
  “别老打电话来了你烦不烦,”是伏盛的声音,“她不想接才递给我手机,台风放假了是吧,就一天,自己留宿或者在教室凑合一晚,别回来了,碍地方。”
  未等她回复就掐断了通话。
  盛静鸣这回是真的难以忍受心底那股气,角落边有个生锈的易拉罐,她举好了动作想扔手机,想把手机往墙上扔个稀巴烂,终是理智占了上风,她改用易拉罐泄恨。
  易拉罐啪地一声被捏扁,掌心深深陷进去,溢出暗红的血。
  眼泪如期因为痛觉掉落,她这才狠狠把易拉罐扔进灌木丛,传来闷闷的一声响。
  所以当阗禹跟着五班仅留一个同学的指示寻到架空层时,地上一块鲜血和眼泪混合的痕迹,她半蹲在地上攥紧手,触目惊心的血源源不断地滴落。
  看起来就像是受伤痛到默默啜泣的难过模样。
  第24章
  阗禹慢慢靠近她, 脚步放轻。
  “……你怎么了?”他跟着半蹲,皱眉看着她仿佛没了生气的木偶一动不动、恍若失神的样子。
  令他皱眉的是她滴血不止的手。
  盛静鸣听到他的声音了,内心死水平平, 并不打算理睬他。
  她现在很心情差到想打人,打不了人就只能臆想一下。
  阗禹见她恍如不闻, 想着还是她的伤要紧,于是从口袋摸出剩了一半的纸巾,抽了一张, 去包裹她握紧流血的左手。
  然后她躲开, 左手立刻转移到背后, 像在耍脾气。
  她说:“你走开。”
  声音颤着压着什么, 听得他眼眸微动。
  阗禹一边继续刚才失败的任务,一边回:“你上午不理人的事我还没说你。”
  盛静鸣也继续躲,还往后挪了一下蹲着的位置, 重复:“你走开啊。”
  阗禹有些好笑又好气, “手不疼吗, 眼泪都掉了。”
  她一直目视前方,没转头望过他,听到这句回复,沉默了起来。
  终于配合了。
  阗禹稍微松了口气, 小心谨慎地帮她拭去血痕,抬起她总是冰凉的左手, 把瞅着刺眼的血迹擦干净。
  没想到擦到一半她又缩回手,再次挪移方位。
  “好了你走吧。”她假装镇定地说。
  阗禹:“我还没擦完。”
  “你把纸巾留下。”她答得很快。
  阗禹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但又说不准,反正现在见到她受了伤推开自己的模样,有点心疼。
  “我和纸巾一起留。”他又抽了一张纸巾,再次接近她受伤的左手。
  盛静鸣的气其实扔完易拉罐就消了一半,在阗禹来关心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又升起一股气。
  阗禹为首的群体跟她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他不用怎么费力就可以得到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亲情,比如家庭和睦。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往下沉了沉。
  “你好烦,快走开,我现在不想理人。”她干脆把两只手揣自己怀里,背过身,背对着他讲类似赌气的话。
  阗禹眉毛抬高了一点,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说他烦。
  阗禹决定不说话了,安静执着地寻她的手。
  只是她真的好拧,又是低着头叠着手的,只差没把自己弯卷成一只虾。
  难哄的小孩子性子。
  阗禹耐心此时好的不得了,脸上不见一丝烦,尽量在不碰到她的伤口的前提下拎她的手出来。
  但他还是想得太理想化,她又格外脆弱,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腕,纸巾还没碰到她的伤口,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掉到他抓她的手臂皮肤上。
  阗禹随即抽另一张纸巾去擦她的眼泪,一边擦着一边说她:“不配合,弄疼了你又哭。”
  她哭的样子挺特别,嘴唇抿着不动,眼睛眨一下就掉落透明的液体。
  他擦得整张纸巾都渗进了水。
  没纸巾了。
  他无奈地改用手抹去她的泪珠,相比上一次动作更轻柔。
  “有这么疼吗?”他认真的眼眸直定定地凝视她被眼泪润湿的眼睛,“怎么弄伤的?”
  她像是终于妥协下来,抽泣着用哭腔回他:“痛到想打人。”
  他闻言笑了出来,“想打我就直说啊。”
  盛静鸣的眼睫毛抖动,避重就轻地只答了一个点,成功让他忽略伤口怎么来的这个问题。
  她突然抬起自己受伤的手递到他面前。
  阗禹停下手头的擦拭,稍稍垂眼望她,“嗯?”
  她舒展开掌心,脑海里一闪而过女人哄伏露的画面。
  “你亲一下就不疼了。”她讲得十分正直。
  第25章
  阗禹停在她眼侧的手指曲起, 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好的不学学坏的。”
  她拉下脸,嘴角不自觉由直线变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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