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乔家猎鬼师世代以扁叶状印记为家族标志,所以传达的媒介也会化为同形以供辨认。
  乔宇追进烂尾楼的同时,已经将事情理顺,乔家的先祖曾有人在遗留之时用了传达术,而媒介是一只蝴蝶,可是好巧不巧,这只蝴蝶被人拍死于一幅画上,蝶魂也附身于画,直到今天才重新出世。
  活该缘分落到自己手里,自己亲手解封蝴蝶,大概是额心的印记发生变化的原因,那只蝴蝶鬼第一时间没能认出自己,而后才找过来。
  心中进行分析的时候,乔宇已经步入烂尾楼其中,里面堆满了各种建筑垃圾,但凡值点钱的已经被变卖,地上还有废弃的被褥,那只蝴蝶引着乔宇穿过了楼,来到烂尾楼后面的一块空地,倏地落下去,重新演化成蝴蝶的模样,翅膀扑扑扇动。
  “这里?”乔宇伸脚一点,蝴蝶翩然而起。
  说也奇怪,脚尖落地的一刻,乔宇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一股只有在面对白颖珊才会产生的热血冲到头顶,一时间头晕目眩,他心内大喝一声稳定心神。
  乔宇咬破手指,血珠抹上额心麒麟印记,慧眼一开往地底看去,眼前幽幽暗暗,目光似乎曲曲折折,最终定格,只能看到一幅草席,从草席的形状来看,裹着一具尸骨,蝴蝶突然落到乔宇肩上,微微靠着他的脖子,它这反应更让乔宇坚定。
  “下面的是我们乔家猎鬼师的老祖宗?”乔宇问道。
  鬼蝴蝶没有说话,而是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传达的使命已经做到了……
  乔宇伸手抚向脖间,却触到自己温热的皮肤,定眼一看,鬼蝴蝶已经消散无踪,这就是无形的答案了,“果然是我们的老祖宗,怎么会草革裹尸?”
  乔宇正准备挪开眼,草席却裂开了!
  这发现让乔宇吓了一跳,再看草席裂开后,露出里面的尸骨,却并非人的骸骨,只是一具石头雕刻而成的石像罢了!
  “我勒个去,”乔宇心里一惊,赶紧打电话给白颖珊,白颖珊此时刚刚睡醒,空荡荡的屋子里只余下自己,心中正忐忑莫名,乔宇的电话便来了。
  两人之间无需太多言语,白颖珊便知道怎么做,不过四十分钟后,除去抽不开身的黄轩,三人带着家伙就到了。
  乔宇此时盘腿坐在那处地眼之上,双目合上,自己的老祖宗埋在地眼处,曲邵阳早已经说明过了,并不稀奇,可是,好端端地,尸骨没有了,只有一尊顶替的石像,虽然人已逝,一切成浮云,但是祖宗尸骨荡然无存,多少令人不快。
  听到脚步声,乔宇睁开眼,看到铁锹和铲子,几乎从地上弹起来:“总算来了。”
  肖丽没好气地说道:“已经够快了,干活吧。”
  掘开那片空地,肖丽突然停下:“这地方是地眼,邪气的东西应该不少,咱们是不是要谨慎些?”
  “不用,老祖宗也知道这地方是地眼,所以……”他顺手挑起一点泥,泥里混着一些朱砂还有一些莫名的红色:“混了朱砂和黑狗血,这说明老祖宗临死前已经算好一切,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既然还做了提防,为什么要把自己埋在地眼?”
  “问题是他并没呆在地眼。”燕南掘开泥,说道:“只是打了一个障眼法,让人以为他把自己埋在了地眼而已,结果呢,只是一尊石像。”
  “障眼法?”乔宇灵机一动,大力拍着燕南的肩膀:“燕哥,你是我的贵人。”
  燕南不解,无奈地摇摇头,乔宇越发来劲,大力地挖开泥层,直往下六七米才触到底,裂开的草席中那具石像与真人一般高度,扎实得很,四人合力将它抬出来。
  白颖珊取了一把野草扎成草把子抹去石像身上的脏东西,擦至后背时,有了新发现:“你们看,后背刻了好多文字。”
  乔宇凑过去看,一行行,一列列,一个字也不放过,看完了,乔宇若有所思,燕南说道:“要按老祖宗的意思,看完把这尊石像毁掉吗?”
  “等等,我先拍照。”白颖珊掏出手机,乔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用。”
  白颖珊不解,乔宇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全在这里,不会忘记。”
  老祖宗名叫乔逆,大逆不道的逆,上面的文字是他亲手刻下的,大致讲诉了乔家猎鬼师如何在明朝形成,乔逆可以说是乔家族谱上的第一人,他为研习猎鬼术,广访道佛两界高人,甚至结合西域法术,终于研得一手猎鬼术,自成一派。
  乔逆身有豪侠情节,一身爱打抱不平,时不时出手相助,曲邵阳想来也是其中一人,却在中年时遇到人生最大危机——天煞。
  天煞无形,不可捉摸,乔逆以自己为诱饵,引天煞附体,而后金针自封七关,令其子女将自己封存于备好的石像之中,石像与当年封存无月一般为石壳,人躲进去后石壳合上,再浇涛,彻底地封存。
  再说这石像也不是简单之物,内有紫金,这是乔逆临终前发现,紫金对天煞有相克作用,世间万物,始终相生相克的道理便是如此。
  天煞毕竟是天成煞气,乔逆早料到自己无法永远封存,便在临终前立下传达术,石像破裂之时,就是传达术生效之时……
  “看来,鬼蝴蝶现身并不是巧合。”白颖珊看着石像的双腿,已经裂开了,内中隐约可见肉身。
  此时,肖丽绕到正面,继续擦拭石像的双臂,一边继续打趣燕南:“说好的替代呢?乔家的老祖宗就在里面躺着呢,怕不怕?会跳起来打你。”
  燕南无奈地摇摇头:“猜想本来就是将无数种可能提出来,再去验证,我只是说了一个错误的猜想罢了。”
  肖丽擦到石像的前端,突然顿住了:“他拿的是什么?”
  第945章 审美,杠杠的
  石像双手交合在身前,上面被灰尘包裹,显得十分厚实,肖丽迅速擦拭,却看到石像的双手并非简单的十指,而是在掌心雕刻出另一尊小小的石像。
  肖丽顿时来了劲,拼命地擦拭后看到一尊小小的女像横躺在石像双臂之中,再仔细一看,“哇”了一声:“白颖珊,真是邪气了,这些人怎么老把你当成石像的模子?”
  白颖珊凑过去看,也不禁嘴微张,石像手中横握的将双手雕刻而成的石像分明是自己的样子,已经有八九成相似,“奇怪,我的前世记忆全部想起来,并没有在明朝的记录,一共只有三世,秦,民国,现在。”
  “但你看到天煞的时候却有熟悉的感觉。”乔宇双手抱在胸前:“记忆不会骗人,结合三代来看,可能……天煞在民国时期已经有部分跑出来,曾经看到白素素?”
  “只有这个可能,从时间点来看,除去现在,只有民国时期可能交集,而且我的曾姑奶奶和我也是八成相似,这样就能对上了。”白颖珊说道:“我有她的记忆,如果曾和天煞有过交集,现在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能说得过去。”
  “还好,以为又跑出一世来,烦不烦啊。”肖丽大大咧咧地说道:“乔家老祖宗真是有心了,提供了最有力的线索,紫金,不过,这女人是你的曾曾曾曾……奶奶?”
  “不知道。”乔宇若有所思,咧开嘴笑了:“咱们乔家的男人审美那是杠杠的,世世代代,喜欢的女人就差不多,审美一致,三观一致,啧啧,我都不好意思骄傲了。”
  “啪。”白颖珊弹他一个脑门:“少说废话,你乔家老祖宗的尸身还在石像里面,想办法取出来再把石像里的紫金提取出来要紧,趁现在天煞还没下一步的动作,麻利点。”
  乔宇有苦难言,勒去,小白兔模式消失太快,暴力模式进入太强,自己实在无解。
  石像剖开有难度,需要借助专业工具,四人合力将石像抬到车上,折腾半天,放一后排座位才横摆进去,燕南倒是认得剖石的店家,信得过,直接拉过去。
  剖石剖的大多是翡翠原石,第一次剖石像,燕南附耳过去,师父的脸马上变了,嘴里迸出一个脏字,燕南拍着他的胸口,递上一个红包:“去去邪。”
  生意场上的人极避讳,尤其这老板是南方来的,在南方,给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剃胎头也要收红包,意为冲冲喜,避邪气。
  “老交情,今天豁出去了。”技艺最好的师傅就是店老板,他一声令下,所有徒弟和小工都放假,店里只余下他自己,店门关闭,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石像就在眼前,师傅有些棘手:“这和剖绿一样,剖不好,就毁了尸身,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好说,按我的指示走。”乔宇回头,拿起身后的白粉笔,开始在石像上画起来,他能开慧眼,自然知道尸体的布局,先画了大致的粗线让师傅下刀,先剖了多余的部分,再沿着白线打磨。
  看着双臂间小小的女性石像被切割断,白颖珊心里打了一个激零,上前捡起仍算完整的女石像,握在掌心看着,肖丽说道:“可以留着。”
  肖丽替犹豫不绝的白颖珊做了决定,白颖珊将小小的石像收起来,继续围观打磨。
  机器嗡嗡作响,人形越来越清晰,当初石壳的缝合点几乎不可见,乔宇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叫道:“停。”
  师傅的技术好,最后一层薄薄地,几欲透明,乔宇伸手在上面摸索一番,手指卡进去,用力一扳,最后的一层终于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尸身!
  尸身准备得齐全,身裹白布,本以为能看到真身的乔宇退后一步,白布下的人一动不动,貌似安详,就像熟睡一般。
  白布裹尸,在尸体的正前方打了一个结,乔宇轻轻一扯,白布散开,再轻轻一拽,裹在白布里的尸体露出来,尸体看着四十多岁,额头的抬头纹略重,生前一定是个忧郁的家伙。
  身上穿着如常的衣服,并非丧服,五官平常,嘴角微微上扬,居然在笑!
  乔宇长叹一口气,尸身没腐,尸体里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香气,白颖珊说道:“尸香魔芋的香气,在这里。”
  尸体的腰上挂着香包,香气正从那里传出来,赴死的目的明确,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连白布上面也涂抹了油性物质,防止尸体包粘在石壳上,乔宇叹息一声:“看简介以为是个粗汉子,结果很细心,嗯,就像我一样。”
  燕南哭笑不得,说道:“石头里的紫金也要提取出来。”
  那名师傅正蹲下去检查石头,听了这话兴奋道:“怪不得声音不一样。”
  原来,不同的石质,切割机在切或打磨的时候,音率有些许不同,这名师傅身经百战,已经练就一幅老道的耳朵,这石壳打磨时有细微的沙沙声,似沙子流动。
  “我认识一名帮人重新冶炼的家伙。”师傅转身查找,翻出一张名片寄给燕南:“去找他,不过,价格不菲,因为你这个是大工程。”
  “没事,我有金主。”难得燕南打趣了一回,乔宇回头:“你是说黄轩吗?”
  燕南笑而不语,乔宇摸摸头:“继续吧。”
  乔宇先将先祖的尸身送到殡仪馆,肖丽安排进了最上面的雪柜,此时,燕南已经拿着乔宇身上所有的现金去找名片上的人,得到的回复是三天后再去取,燕南折返回来时,乔宇和白颖珊坐在肖丽的休息室里无精打采,肚子咕咕直叫……
  燕南笑着将手里的外卖放桌上,乔宇不禁乐了:“燕哥,你堂堂三尺男人,怎么有一颗这么柔软的心呢?肚子饿有饭吃,冷了有你的外套,啧啧,某人真是幸福,捡漏捡了个好男人。”
  白颖珊踹他一脚,肖丽已经变了脸色,燕南轻咳一声:“吃饭吧,不然怎么堵上你的嘴?”
  第946章 老祖宗,骗子
  肖丽闷声说道:“我无所谓,捡漏捡到的全是宝贝,你不知道?”
  “不愧是我老姐。”乔宇乐呵呵地搂住肖丽的肩膀:“很多事情不用遮遮掩掩,不过,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燕南站在窗边,肖丽的休息间正对着火化区,尸体抬进去,再出来时不过是人怀中的一捧骨灰,寄居在小小的盒子里,运气好的能在死后占据一块地,次之则是一个格子间,再次之,或者潇洒的则是归于风山云雨中。
  人生一世,何其短也,燕南握着拳头,转头道:“只要肖丽同意,我们可以随时结婚。”
  肖丽一怔,眼睛瞬间放大,嘴角微微上扬,白颖珊说道:“燕南哥,这个给你。”
  她手中握着刚才没扔掉的易拉罐拉环,燕南却笑笑,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其实我早有准备。”
  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彩金戒指:“肖丽,嫁给我。”
  肖丽哭笑不得:“殡仪馆求婚,创意玩大发了,不过,我愿意。”
  燕南作势要跪,却不知道用左腿还是右腿,肖丽玩心大起,两脚踢过去,燕南猝不及防,双膝落地,肖丽捂嘴笑道:“好样的,这么拼,我就答应了。”
  肖丽的手指直接穿过燕南手上的戒指,套在手指上,燕南如释重负:“现在民政处还没下班,走,去领证。”
  “喂,你们搞什么……”乔宇话还没说完,两人手牵着手奔出门外,乔宇无奈地回头看白颖珊,白颖珊嘟起嘴巴说道:“有证真好。”
  “别这么阴阳怪调的啊。”乔宇说道:“咱们年纪没到,等时候一到,马上的。”
  白颖珊往火化区看去,腾地站起来:“乔宇,你看,那不是华太太吗?”
  “哪位华太太?”乔宇慢悠悠地走到窗边,原来是正房华太太,丈夫儿子全没了,青梅竹马的朋友也没有了,现在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又身患重病,前途一片惨淡,有再多钱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父子俩火化是之前的事,她到现在才取骨灰。”白颖珊已经看到她怀里的两个骨灰盒,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脸暗淡,“你说,华北阳的魂魄现在在哪里呢?”
  “解决了天煞的事情再说。”乔宇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华北阳暂时扔在一边。”
  转眼间,华太太已经消失在眼帘中,人各有命,唯有各自保重。
  燕南和肖丽去取证,紫金还需要时间提炼,现在只剩下老祖宗的尸身需要处理,土葬,还是火葬,这的确是个问题。
  “要不然,抓阄吧。”乔宇说道:“老祖宗在天有灵,可得……”
  “老子死后大事,你居然抓阄?”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惊得乔宇一哆嗦,声音是打头顶传来的,乔宇抬头一看,妈呀,一个英岸的汉子浮在天花板下,盘腿浮在半空中,正瞪眼斜着自己,乔宇的脖子都快仰断了:“老,老,老祖宗?”
  “我呸,你还认得我是你的老祖宗。”乔逆怒喝一声:“好好看清楚,老子的魂魄还在呢,你这个不肖的小孙子。”
  “刚才明明不在!”乔宇在老祖宗面前出丑,心中尴尬,转念一想:“老祖宗别耍我,你你刚才故意用了旧法隐藏自己的三魂七魄,这一招我见过,那个秦皇现世秦楷曾经用过。”
  “嘿嘿,小子还不赖。”乔逆飘下来:“我封在石像里已久,今天被自己的后代解放,值了,臭小子,你叫乔宇?”
  乔宇和白颖珊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不看老祖宗,乔逆自觉没趣,乔宇亮出一道正阳符,惊得乔宇连连后退:“臭小子,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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