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余秋深深地叹了口气,暗自祈祷烤好的田鼠干能充分发挥作用,最好多饶点儿水管回来。
  毕竟,她的柴胡跟黄芩还没种呢。到时候她可不想天天拎水浇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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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秋当老师
  田雨拖着余秋的胳膊,一阵风似的冲回村小学。刚进门, 她就气得柳眉倒竖, 单手叉腰冲操场上的大杨树喊:“李红兵,你给我回去站黑板!”
  就课间休息这么点儿功夫, 精力旺盛过头的李红兵仍旧不肯消停。学校里头摸不到田鼠洞的影子, 可是有蝉啊。上课的时候, 李红兵耳朵就被蝉鸣声黏住了。
  知了猴晚上才从土里头钻出来,等爬上树就变成会飞的金蝉, 自然不能再靠挖洞捕它们。于是李红兵找了学校掸尘用的竹竿,在上头黏了厚厚的蜘蛛网,然后拿去粘知了。
  他眼睛尖, 胳膊手又灵活, 没多久就粘了一堆知了猴。
  树底下围了一圈学生,个个都在帮李红兵出谋划策, 指点蝉的位置:“这里, 快点, 它要飞走了。”
  田雨气得拿起教鞭,在空中甩出“啪啪”的空响,厉声教训这帮坐不住的家伙们:“书背完了吗?上堂课讲的东西都记住了吗?马上都给我上黑板写题。”
  学生们见势不妙,赶紧一哄而散。
  剩下李红兵居然还敢狡辩:“老师, 我这是怕蝉叫打扰了你上课!其实蝉吃树根, 也应该算四害。”
  “再害也没你害。”田雨杏眼圆睁, 教鞭直接甩向李红兵手上的竹竿, “你给我老实待着听课, 才是对课堂秩序的最大维护。”
  少年郎发出惋惜的叹气声:“哎,小田老师,你吓跑了我的蝉。”
  校长一早就去学校垦荒田里头掰玉米,拎了一麻袋回来。他站在校门口便见着了李红兵这只皮猴子挨训。
  校长立刻一声吼,吓得见势不妙的李红兵赶紧往教室里头跑,却仍旧慢了半步,被拍了下后脑勺:“你再给我皮试试,马上跟我下地去挖土豆,一分钟都不许给我歇。”
  李红兵哪里敢跟校长犟嘴,脚不沾地地跑回教室。
  头发花白的校长冲田雨喊:“小田老师,你给我狠狠打,打怕了他为止。看这帮猴子还敢不敢闹腾。”
  说着,他又冲余秋点点头,热情地邀请,“小秋大夫,回头你也尝尝我们的玉米啊。”
  田雨好奇地张望:“不是秋天才收玉米吗?现在玉米就能吃了。”
  “哎哟,天太热了,玉米老的快。”校长笑着指玉米棒子道,“这几个估计煮了都咬不动,我准备掰了晒干了磨玉米面。”
  余秋心念一动:“校长,能否麻烦您帮我一个忙?”
  校长敲响了上课铃,田雨带着余秋上了讲台:“今天,我们请小秋老师过来帮忙讲解如何不用洋火取火以及怎么让水自己哗哗地从地处往高处淌。”
  立刻有性情活泼的学生举起手来,大声宣布:“我知道。”
  余秋好奇,示意他站起来:“那你说说看怎么弄?”
  那学生掩饰不住的骄傲:“水可以用水车,点火用火腰子跟火镰火石。”
  余秋听说过火镰火石,但她以为那是古代人才用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已经距离二十一世纪不到三十年,居然还有人用这个。
  不过比起火腰子,火石火镰已经算好的了。因为所谓的火腰子就是用野菊花或者玉米缨子搓成草绳晾干,专门用于出门抽烟。用的时候,用柴灶余火点燃留下火星,往腰间一挂。等到要抽烟,就拿旱烟锅子对着有火星的那头猛的一吸,点燃烟叶开始抽。
  余秋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行走的炸.药包,他们就不怕烧到自己吗?
  “嘿,不小心就烧到了。要是碰上赶集,两个人一蹭,直接能把人烧光了。”
  余秋赶紧摆手,满脸严肃地强调:“这个办法不行,太危险了。还有火镰跟火石,我知道用起来很不容易,非常需要巧劲儿。今天我要讲的这个办法,谁都可以用。”
  说着,她拿着校长晒干的玉米外皮放在窗台上,用树枝撑着凸透镜,然后笑着点李红兵的名字:“来,李红兵,你给大家说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红兵悻悻,小声嘟囔了句:“玉米皮会自己烧起来。”
  教室里头沸腾了,所有的学生都拼命伸长脖子看窗台。田雨索性让他们一个个排着队,过来看玉米皮上的小光点。教室里头的学生还没参观完,窗台就传来玉米皮燃烧时特有的甜味儿。
  一帮半大的孩子立刻啧啧赞叹,感觉跟看变戏法似的。
  余秋又点了秀秀:“你给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秀秀不比李红兵混不吝,站起来时脸红红的,说话也细声细气:“因为凸透镜聚焦。”
  其实她并不清楚什么叫凸透镜聚焦,她甚至连凸透镜是什么都懵懵懂懂的。
  然而余秋大声表扬了她:“很好,胡秀秀同学说的很对。”她转过身,在黑板上画出凸透镜的示意图,然后示意大家,“你们排队,摸一摸这个镜子跟平常的镜子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中间厚,周围薄啊?这就是凸透镜,中间凸出去了,就跟人的眼珠子似的。”
  学生们又摸了一回稀奇,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就摔碎了凸透镜。
  余秋在黑板的凸透镜左边画上箭头示意光线:“当阳光穿过凸透镜的时候,因为聚光原理,光线会汇聚成一个光点,我们称之为焦点。”
  教室里头发出了“哇”的声音,学生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个个都激动的不行。
  还有人跟周围的伙伴讲小话,其实声音也不小了,站在讲台上的余秋都能听到:“要是有这个,我妈不用天天去人家借火啦。”
  余秋微笑:“用的时候也要小心,尤其用完了必须得用水浇透了火堆,不然万一失火就麻烦大了。”
  她又在黑板上画了凹透镜:“凹透镜跟你们刚才摸的凸透镜相反,它是散光的。平常你们在电影上看到戴眼镜的人,近视眼镜就是凹透镜。但年纪大了眼睛发花戴的老花镜正好相反,是咱们前头说的凸透镜。”
  教室里头的嗡嗡声不断,余秋在两个透镜的下方画了眼睛的示意图:“咱们人眼其实也有屈光系统,光线照到眼睛上,经过一层层的角膜、晶状体、玻璃体等这些屈光系统折射后,聚集在视网膜上。这就是光的刺激。视网膜上有感光细胞,接收了刺激,再经过神经传递给我们的大脑,我们就能搞清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她转过身,示意学生们,“小田老师是不是总让你们不要靠书本太近,那是因为长时间近距离看书写字,牵着晶状体的肌肉就始终紧张。就跟橡皮筋一样,绷得太久了,会失去弹性。所以大家下课的时候就活动活动身体,朝远处看看,防止视疲劳。”
  李红兵立刻激动起来,高高举着手强调:“小田老师,刚才我抓蝉就是为了放松。”
  余秋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告诫李红兵:“我真没看出来你在放松,你都快成斗鸡眼了。”
  教室里头立刻发出哄笑。
  田雨端了两只碗过来,瞪着李红兵:“你少找借口狡辩,不就是黏知了吗?回头我们比赛试试,看谁黏的多。”
  李红兵立刻被激起了斗志:“比就比!”
  他还不信了,树上的知了都会飞了,难不成小秋大夫能拿着水管子把它们冲下来。
  余秋拿了一截从卫生要来的用过的输液管,一头搭在装满水的碗中,用力吸了一下,等到输液管中充满水之后,她才将另一头放进空碗当中。很快,水就源源不断地往空碗流淌。
  坐在前排的学生立刻惊呼:“水真的往高处淌了。”
  妈呀,这比水车还厉害。水车是不停地转动,然后将水一格格地抬到上面啊。
  余秋笑着朝秀秀点点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秀秀紧张得不行,说话还是跟蚊子哼一样:“因为空碗的水位比有水的碗低,所以大气压将水源源不断地压到空碗里头了。”
  余秋示意她坐下:“没错,虹吸原理主要利用的就是大气压,除此以外,还有分子内聚力。在真空也就是没有气压的条件下,也可以有虹吸现象。”
  “那我们是不是连草肥水都不用再灌进桶里头,走水渠往田里头运送了?”一直坐在教室角落里头一声不吭的陈福顺突然间激动起来,眼睛都在发亮。
  李红兵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伙伴:“陈福顺,你要小秋老师吸草肥水?”
  教室里头先是瞬间沉默,旋即学生们立刻大声讨伐陈福顺,觉得他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小秋大夫。
  嘿,陈福顺还跟小秋大夫亲嘴儿了呢,哦不,是小秋大夫救了陈福顺的命。
  田雨气得又开始在教室里头挥舞教鞭,觉得自己必须得动真章,狠狠敲几个人立威才行。
  余秋笑了起来:“不一定要吸啊,只要让管子里头充满液体就行。”
  说着,她拿输液调节器卡着输液管,排光了管子里头的空气,很快,输液管中就吸满液体,水继续哗哗往另一个碗中流淌。
  李红兵悻悻地缩下了脑袋,不敢再吱声。
  余秋笑道:“不过我得表扬李红兵同学,眼睛尖,观察很仔细,提出的问题也很切实。这是优点也是天赋,要好好保持并发扬光大。”
  李红兵不防自己被表扬,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别扭的不行。
  余秋暗自好笑,她假装没看见,又喊几个学生上讲台描述今天自己说的内容。待看到校长在教室外头朝她做了个手势的时候,她等学生复述完毕,就宣布下课。
  “现在,大家可以过来看看到底怎么黏知了。”余秋朝李红兵点点头,“你试试这个竹竿。”
  李红兵瞪大了眼睛,感觉小秋大夫在作弊:“不是你自己黏吗?”
  余秋挑高眉毛:“军师难道要上场打仗?我教给你的是办法。”
  李红兵瞥见校长正冲自己吹胡子瞪眼,赶紧缩下脑袋,乖乖地接过竹竿,那上头裹了一层他不认识的东西。
  等到长竹竿伸出去,知了被黏到的时候,胸口憋住股气的少年人才惊讶地发现这东西要比蜘蛛网好用多了。蜘蛛网必须得不停地往上头吐唾沫,不然很快就会干掉。这个却可以连着粘好几只。
  李红兵忍不住好奇,仔细打量上头跟松脂差不多颜色的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呵,真的好黏。
  “这是胶带。”余秋冲受到惊吓一般的男孩微笑,“就是跟浆糊差不多的东西。你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我们国家工业基础还非常薄弱,需要大家努力学习,将来可以将我们国家建设的更强大。
  学习知识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思考,不仅可以发明创造,像小胡会计那样,也可以利用现有的材料减轻大家的负担。
  也许一两天的功夫,大家感受不到学习到底有什么用。可即使一辈子当农民,同样的土地,有知识有文化的农民种出来的庄稼都可以更多些。”
  “哈,我明白了。”李红兵福至心灵,突然间回过神来,“你就是打算在大树上裹这个胶带,让往树上爬的知了猴被黏住对不对。哼,我也有办法,我去刮松脂,然后黏在柳树上。”
  余秋的鸡汤才刚点火都还没煮开水呢,就被这孩子强行打断了。
  她忍不住挑眉毛,哎,别说,这孩子还真挺聪明。虽然她胶带不是这么用的,但李红兵的办法已经有了个思路的模型,就是阻断知了猴往树顶上爬的路。
  她摇摇头:“不,我晚上跟你比赛的不是这办法。回头你就知道了。”
  李红兵立刻昂起头,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在乎:“哼,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
  校长气得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吹胡子瞪眼:“我看你就是头驴,笨得要死还犟得要命的蠢驴。”
  教室里头立刻发出哄笑。
  宝珍在这笑声中冲到教室门口,小声喊余秋的名字:“小秋姐,有病人。”
  余秋惊讶地抬头看过去,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念叨:“谁要生了?”
  杨树湾好像没有快临盆的大肚子啊,今儿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应该也不会有人拦在半路上去不了卫生院,非得到杨树湾生吧。
  宝珍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困惑:“是卫红哥哥的二姐黄莺姐姐,下面长了好大的一个包,痛得连路都走不了。”
  余秋更诧异,什么包啊,难不成是疖子?现在天这么热,倒是有可能。
  宝珍压低了声音:“是长在生娃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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