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我跟他进了电梯,开始往上。因为停车场在楼顶。
  欧沧溟成为队长后,还有了一辆专属的飞车,我没有,因为我在级别上从属于他。即便我不从属于他,我的身份也注定我不会有太多其他队长所拥有的权限。
  而欧沧溟这个新队长的待遇似乎也特别地好。别的队长据说一开始是不会配车的。但这跟他是校长的儿子并没关系,而是因为他是智囊团精英成员的原因。
  知道拉普拉斯恶魔吗?那是著名的物理学家拉普拉斯的决定论,一种绝对知性的存在,他可以根据周遭环境的变化,分析其中各种数据,来推演一些事物的发展。比如根据此时的风速,云动,通过他的分析后,可以算出是不是会有台风。他的大脑就是一台人工智能。是一种恶魔一样的存在。
  据说,欧沧溟可以达到一定预知能力,而不是预知的特异功能,而是根据各种他所观察的数据精准预知。比如你的水瓶打翻,他可以预知水流的方向。比如你在他的面前微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会预知你下一刻是不是要杀人。
  第二章 回寝室
  所以,在他的面前,不想让他预知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掩藏你的心思。
  如果说大自然还存在一定物理规律,可以用数字去解析一切。但人的规律是最难追寻的,所以人的行为,也是最难预知的。即便预知,也会陷入薛定谔的猫中,你预知的或许会真的发生,但是,未必在你所处的空间之内。
  我在欧沧溟的面前,到底是盒子里的那只活猫,还是,那只死猫。或许,这也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选了这个时间点。这个时候,星族学院了的学生应该都在上课,少有在外面晃的。
  我坐在欧沧溟飞车的后车座上,往下看整片白色的沙滩,和沙滩上那些围在心妍身边的男人们。
  “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我的要求,放心妍出来?”我靠在车窗上,懒洋洋地问。
  “因为心妍对星族联盟不具备威胁性。”前面,欧沧溟认真地答,“根据大数据分析,心妍可以证明只是从犯,也是被暗影教团利用荼毒的受害者。她从小深受暗影弯曲邪念的影响,所以,她是需要被拯救。司夜老师也出面保她,所以,经过讨论,同意心妍离开黑巢,希望她在特遣营里能重归正途。”
  看,很多事,其实并非是伦海一句话的事。只是表面上,像是伦海一句话搞定了一切,而实际上,这背后,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而这些事,欧沧溟正是参与者之一。他才是幕后的那只推手。
  “你那么会分析,那你分析一下,白墨为什么会欺骗我,背叛我。”我无神地看着已经只有大海的世界。
  “因为他爱你。”他竟是这样说。
  我瞥眸看他,冷笑:“狗屎!”
  他微微侧脸,神情依然镇定冷静,像一台冰冷的,分析数据的机器:“如果他不欺骗你,你会面临两个选择,一,你背叛他,阻止他救暗影教主。二,你跟他一起救暗影教主。”他转回脸,继续正视前方,“无论做出哪个选择,你的命运也会彻底改变。”
  我怔怔看着前方苍茫的天空,看似没有痕迹的人生,但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已经设立了选项。当你在做出选择时,你自己已经创造了无数条平行的人生。在这里,白墨选择欺骗我,对我隐瞒一切。
  或许在另一条线上,他选择高速我实情,而我的命运,又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又生出不一样的时间线。苏灵2.0会怎么做?苏灵3.0又会怎么做?苏灵x.0又会是怎样的?
  茫茫雨中,错综复杂的时间线,命运的改变,只是在那个不经意的某个时刻发生了改变,而命运却会越行越远。
  “白墨把你留在这里是正确的选择。暗影团是一个邪教,如果他爱你,他便不会带你进入一个邪教组织,让你和他一样成为通缉犯,最后只会被正义毁灭。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欧沧溟分析的语气里,却是多了一分赞许,“但在救暗影教父上,我会与他选择不同,我不会救他。白墨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他的亲情观高于他的是非观,他这个决定是感性的。”他说到最后,多了一分淡淡的惋惜,宛如在惋惜一个自己非常欣赏的对手,作出了一个异常错误的决定,输了整盘棋。
  我靠在玻璃窗上静静看他的白发一会儿,收回目光:“哼……好像现在是你更了解他。”
  “是。”欧沧溟又是直接承认,“因为我观察他的时间比你更久。你是个受害者,但他是主谋,所以,我看他的影像资料会看得更详细。我还记得那天伦海说我看你看久了,会不会产生感情。如果,人因为看一个人看久了会生出感情,那我会爱上的,也只会是你的前男友:白墨。”
  “嗤。”我苦笑又好笑地看他,“伦海他们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幽默。”
  “我没有玩笑,我是认真的。”他又很认真地补充一句,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幽默。
  “爱上自己的敌人~~~呵。”我轻笑,“也有点道理啊,你这种性格,白墨应该也会喜欢。”
  “是的。”他居然又直接承认了,“我分析了他的性格,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惺惺相惜,而且,我也很高兴他成为了我的敌人,下棋的时候,如果高手都在同一个阵营,这棋,还有什么意思?”他再次微微侧脸镇定地看我。
  我轻笑杨唇,转眸看向越来越近的,熟悉的星族学院:“那你不如分析分析,我什么时候回逃出特遣营。”
  他银瞳闪了闪,转回脸,开始镇定降落:“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逃不掉。”
  “哼……”我冷笑,瞥眸再次看他稀碎的白色的短发,“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他静了片刻,微微抬脸看向反光镜:“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杨唇而笑:“你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他的目光在反光镜里,与我交汇,他看我许久,神情微微柔和:“这句话我喜欢。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谢谢。”他竟是对我还郑重其事地感谢。
  说完,他对我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车,还给我打开了车门,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
  我跨出车门时,前方熟悉的宿舍门忽然开了,颜凌一下子冲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有胖哥和韩。他们也激动地跑了过来。
  我惊喜地看着他们,颜凌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身体,紧紧的。随即,胖哥和韩也冲过来抱住了我,我们又像以前一样紧紧团抱。
  久久的,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
  慢慢地,颜凌,胖哥和韩放开了我,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你们不是走了吗?”我记得他们说过,要离开星族学院的。
  颜凌擦了擦眼泪:“这两天回来是办手续的,然后伦海说今天你会来整理行李,我们就来了。”
  “自从出事后,宿舍都被封了。”韩的语气有些沉重,“连颜凌的行李也被封在里面。”
  “哎……一言难尽……”胖哥沉重地叹气。
  没想到我的事情还会连累到我身边明明无关的人。现在,我更担心爸爸妈妈会是怎样的生活了。
  第三章 往昔无法忘
  颜凌笑了起来:“行了,今天解封了,说明没事了。一切会好的,会好的……”颜凌再次抱住我,抚拍我的后背。这件事让她和韩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也是我想和擎天,伦海他们保持距离的原因,因为我,身边的每个人的平静生活都被打破。
  慢慢的,颜凌放开了我,偷偷看向我身边的欧沧溟:“你身边怎么总是帅哥不断?羡慕死我了,这又是谁?”
  “欧沧溟啊,校长的儿子,你不认识吗?”我随口说。
  颜凌,韩和胖哥登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欧沧溟。
  “你们好。”欧沧溟镇定打招呼。
  “校长的儿子——”他们的惊呼在沙滩边久久回荡。
  寝室里,到处都是颜凌准备打包的行李。韩和胖哥都在帮颜凌打包。
  颜凌带着我上楼,身后依然不急不慢跟着欧沧溟。
  “我这种旁系哪有资格参加他们八大家族的聚会啊。”颜凌一边轻轻地说,一边偷偷瞄欧沧溟,“每个家族都会有那么几个穷亲戚,我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校长的儿子可真是帅啊!这也藏太好了吧,男神app上都看不到他。”
  “我在星族联盟的智囊营里。”忽的,欧沧溟镇定地说。
  颜凌一阵脸红,轻声尴尬地对我说:“他怎么听力那么好?”
  “我听力一直很好。”欧沧溟又说话了。
  颜凌更尴尬了。
  我拍拍颜凌的肩膀:“他是我的监视器,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啊?这也可以?”颜凌僵滞看我,“你,你敢无视校长的儿子?!”
  我微微一笑。
  “没关系,我的任务是监视她,不是和你们聊天。”欧沧溟又开口了,颜凌脸上露出了更窘的神情,只剩下干笑:“呵呵呵呵。”
  我站在寝室的门口,果然,门上是一排电子封条在慢慢旋转。它的原理和红外线感应一样,只要靠近,便会出发警报。
  颜凌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转脸看我的监视器欧沧溟,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走上前,看向上方:“解除封条。”
  立时,漂浮在我门上的电子封条消失,门也随即打开。
  “你慢慢整理,我……我下去给你拿吃的。”颜凌似乎怕了欧沧溟,赶紧开溜。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熟悉的景象让深埋在心底的回忆瞬间如同潮涌冲垮了我的大脑。和白墨的点点滴滴,所有我想忘记的画面一下子浮现我的面前,让我快要失控。
  当我看到一边那依然完好的,白墨的小房子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冷静,冲过去就一脚踩扁了那个纸房子。
  “砰砰砰!!!”我踩,我踩,我使劲地踩。视线的角落里,是欧沧溟站立的身影,我忍住眼泪,微微侧向他,努力控制胸口让我快要颤抖的愤怒:“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为了控制住气息,我说话也变成了断语。
  “不能,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说完,他安静地一个人坐到书桌边,面对电脑,宛如一个停电的机器人一般,坐在了那里。
  “啊——你真的很讨厌你!我不想再在别人面前失控丢人——”我还是没有忍住胸口的怒火,朝他失去理智地大吼而出。
  从离开黑巢到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咆哮了。
  特遣营的生活让我一度变得平静,那里不一样的环境让我可以忘记关于白墨的一切。可是今天,站在寝室里,到处都可以看到白墨的身影。
  他仿佛还在我的面前,从我的眼前走过,去拿书,去洗漱,去换衣服,去铺床。
  他叼着面包看手机。
  他坐在我的床边无辜地凝视我。
  他站在阳台上轻轻将我环抱。
  他躺在床上吻上我的唇……
  到处,到处都是他,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影像,抹不掉!真的,抹不掉!
  “没关系,你在黑巢里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已经看过了。”欧沧溟淡定的话音将我从满是白墨的世界里拉出,也将白墨那混蛋的影像一点一点从我眼前抹去,就像他的能力一样,将一切化作了虚无。
  我看向他:“继续说话。”
  “什么?”难得的,一直镇定自若的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丝疑惑。
  “我让你继续说话!”我朝他失控地大吼,气息开始颤抖,我在他略带担忧的目光中抱住了头,“你的,你的声音,可以让我,让我不去想这里的一切,一切,你懂吗,这里的一切,白墨的,一切,他,他就像,就像在我的眼前,这里……那里……到处,到处……”我痛苦地看向四周,白墨就像幻觉般浮现在空气里,“都是……都是他……我不想看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会出现……”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书。”他在我的碎语中,忽的说了起来,“伦海说我总是看科学书,其实不是,我最爱看的,是格林童话,我在他的童话世界里,找到了面包屑……”
  我在他的话音中,开始慢慢平静,白墨的影像再次在他不疾不徐的,沉稳的声音中灰飞烟灭,将我从那些如同幻觉的影像中拉回了欧沧溟所在的空间。
  我在欧沧溟持续不断的话音中深深呼吸,呆滞地走向了床,从床下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苏灵你知道吗?《汉赛尔与格莱特》只是一个提示,它其实在提示你格林童话整本书都是面包屑,《白雪公主》的王子有恋尸癖,《青蛙王子》里的公主是爱慕虚荣的女人,《灰姑娘》里的灰姑娘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如果她没有制造水晶鞋事件,王子又怎么会特别在意她?”欧沧溟越说越认真,我一边收拾一边慢慢地笑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磁性,如同午夜伴你入睡的电台dj,将你慢慢带入到他的黑暗童话次元之中。
  “最后,将这些面包屑拼凑在一起,就描绘出了法国18世纪的人生百态,*的皇室,虚荣的交际花,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道中落的名门的落魄,当然,还有后妈全是坏人。想了解那时真正的法国,读《格林童话》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欧沧溟的话音格外认真,显然他的确是真真正正研究过《格林童话》。
  第四章 拿地图
  “呵……”我笑了出来,“我小时候美好的童话全被你毁了。”
  “你们看到过的童话已经是经过无数次美化过的童话,真正的格林童话里面充满了血腥,暴力与痛苦。”欧沧溟认真的话音在房间里回荡,“童话是真实世界美化后的产物,童话中的每个角色,你都能在现实找到真实的模板。”
  “那你呢?你又是哪个童话人物?”我打开箱子,轻笑,开始将东西扔进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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