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陆雱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他压根没有听进去。
  他不时地拿起手机，检查有没有新的消息。
  他点开和柳慕江的微信聊天页面，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今天早上，而现在已经是午夜12点了。
  他点开通话页面，又退了出去。
  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他突然变得不耐烦，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偶像剧，无非是年轻男女之间，你来我往，你追我赶。陆雱一向不喜欢这些狗血的剧情。
  屏幕里，短发的女生催促着旁边的长头发的女生向喜欢的人表白，而长发女生不敢，两人争夺着手机。
  “你喜欢他你就要表白啊，给他发消息。”
  “我不敢。”
  “你这个胆小鬼。”
  陆雱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啪”得一声关上了电视。
  他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人接。
  陆雱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找到孙琦的电话播了过去。
  “哎，你手机。”穆至提醒孙琦。
  孙琦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两个大字“陆雱”，他赶紧按下接听键。
  “你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江江和你在一起么？”
  “在。”孙琦几乎是用吼的，他看了一眼在舞池里蹦的正开心的某人。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陆雱的声音很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电话里孙琦的声音几乎要被混乱的电子乐掩盖过去，陆雱立马猜出了他们在哪。
  确认了她是安全的，陆雱的心沉稳了。可是这种沉稳中却夹杂一丝说不清楚的酸涩，像是纯度极高的黑巧克力中的苦。
  陆雱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往浴室走去。
  孙琦挂了电话，扯了扯一旁喝酒的穆至。
  “你去把她拉上来，我们该回去了。”
  穆至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看了下手表，才12点过5分。
  “你急什么？一个单身狗，着急回去打飞机？”
  孙琦被她一句话噎住，哪怕他已经认识穆至这么久了，还是无法习惯她的语出惊人。
  “我是单身狗，她可不是。”孙琦指了指舞池中疯狂的旁若无人的柳慕江。
  穆至立刻意领神会，“陆雱？”
  孙琦点了点头。
  穆至耸了耸肩，离开卡座去找柳慕江了。
  孙琦在她背后嘟嘟囔囔：“说我是单身狗，你不也是么？”
  穆至，孙琦，柳慕江，叁个人是大学时的铁叁角，叁个性格迥异的人，却意外擦出火花。
  穆至了解柳慕江，她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跑来蹦迪。
  大概只有混在人群中，在模糊的世界中，她才能释放自己。
  这个习惯，从她大学一直延续到现在。穆至和孙琦都足够了解她，这种时候都会选择陪在她身边，默默的，不去问。
  因为他们知道，她不会回答。
  如果说孙琦是狐狸，穆至是狼，那么柳慕江就是刺猬。
  她只向这个世界展示她的强悍，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隐藏在里面，不许任何人窥探。
  穆至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柳慕江，拨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便拉着柳慕江的手往外走。
  孙琦提前把车开出来，等在门口。
  穆至坐在副驾驶，柳慕江自己坐在后面。
  她没有喝醉，她甚至比白天更加清醒。
  她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两条新消息。一条是陆雱的未接来电，另一条是微信的好友提醒。
  好友申请消息上面显示着两个字：屈非
  柳慕江打开了后窗，风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搅乱，一部分黏在嘴唇上，一部分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化成无数细小的脆片，一点点扎进她的肌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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