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纪事 作者:福大王

    没想到还有如此下作手段,谢隐把荷包扔到一边,运气调息只觉经脉滞涩,反而一股热息从丹田涌上来,看来不只是迷药。

    谢隐稳住心神勉力道:"太后何必如此心急?"

    "这不是怕云儿反悔么,以你的品性,只要和贺姑娘有了夫妻之实,一定不会辜负人家,何况这事儿,明早整个前朝后宫就都会知道了。"张太后掩着朱唇笑得十分得意。

    早有两个宫人进来将贺聘婷扶起来,那贺姑娘已是眼神迷离,目光灼热地停留在谢隐脸上,擦身而过时竟还伸手去抓谢隐的衣袖。

    谢隐往后一闪,真气无法调动,太后的两名近卫已悄悄上前,把谢隐架住。

    满顺尖声道:"送云亲王殿下回寝殿。"

    谢隐似已失去意识,头一直弟垂着,任由侍卫拖进了一间宫室,贺姑娘早被脱去了外裙,躺在床帏间,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古怪的甜香。

    侍卫将昏迷的谢隐抬到了床上,满顺看了看轻笑着道:"殿下好生享用,奴才告退了。"

    话音未落,贺聘婷雪白的臂膀和腿就缠上了谢隐,几个奴才吃吃笑着退了出去,门一掩上,谢隐立刻就动了,瞬间点住了贺聘婷的穴道,她整个人彻底昏睡过去,谢隐顺手拉过棉被把贺姑娘的身体盖住,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翻起,眼神清明,哪有有半点中了药的样子。

    方才在大殿上,谢隐确实吸入了少量荷包的秘药,好在他及时屏息,在被侍卫拖走的时候,他无意中闻到了胸前配着的染香玉的香气,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在床边找到了一个装着清水的水壶,浸湿了手巾掩住口鼻,然后把香炉全都灭了,开始找出逃的途径。

    大门口隐隐可以看到晃动的人影,肯定是走不通了,谢隐悄悄撬开屋子后面的窗户,是椒房殿的花园,也不时有巡逻侍卫走动,只能蹲在窗户下面等待时机。

    而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满顺那尖利的声音:"怎么没动静呀?"

    谢隐闻言翻回床边,抓住床架使劲摇晃,木质的床架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外面的人立刻发出猥琐的嬉笑声,谢隐松了口气,这些事情千万不能被严十五知道,否则可能真的要翻脸不认人了。

    摇得谢隐手都累了,外面听墙根的人好像也都靠着门睡着了,他才悄悄回到窗边,趁着外面侍卫巡逻的空档,将手里的信号烟放了出去。

    薛凛给的信号烟与麒麟卫不同,声响很小,只"嗖"一下窜上天空,发出一道短暂而耀眼的光,即使有人看到,也很难判断是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谢隐把头靠近窗边的缝隙换了口气,又将染香玉捏起在掌间摩挲着,清香更浓。

    谢隐正想着严半月此时在做什么,突然床底下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起来了,他立刻提起真气,靠近床沿,却是一个人从床下钻了出来。

    "白榆!"谢隐看清了来人的脸。

    "殿下,您没事吧?"钻出来的人竟然是白榆,紧跟着嘲风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你们怎么从这钻出来了?"

    "稍后再跟您禀报,"嘲风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贺姑娘,低声道,"殿下,严先生会不会杀人?"

    "别胡扯,什么都没发生。"

    "殿下,咱们快走,皇上等着您呢。"白榆说着就请谢隐往床下钻。

    "白榆,你给那姑娘把衣服穿上。"谢隐蹲下往。

    "是,嘲风给殿下带路,我来断后。"白榆把床帏放了下来。

    床下的地板有一块木板被移开,下面是一个往下倾斜的地道,只容一人通过,黑漆漆的十分逼仄。

    三人鱼贯往地道里爬过去,大概匍匐着爬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才有了光亮,嘲风先钻了上去,来拉谢隐,谢隐爬出地洞,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身着僧袍的父亲谢玄睿,一时竟忘了言语。

    还是谢玄睿先上来,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他才反应过来,跪地行礼道:"父皇万安,儿臣来迟了。"

    "无妨,先坐。"

    谢隐这才注意到,这地道出口竟然是菩提院的一间厢房。

    "你是不是想问,这地道是怎么回事?"

    "孩儿确实不解。"

    "你被关进去那个房间,是我幼年时为皇后抚养居住的房间。"谢玄睿已经完全卸下了一个皇帝的气势,只是一个平和的中年人,而这种平和,反而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显得暮气沉沉。

    "隐儿,我并且皇后亲生,这事你可知晓?"

    谢隐心中略感震惊,此事在前朝后宫多有传言,没想到谢玄睿会亲口说出来。

    不等谢隐回答,谢玄睿继续说道:"陈年旧事了,长话短说,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性格一样强势古怪,对我极为苛刻,经常责罚我不许吃饭,时间长了我便串通了心腹,还有当时菩提院的大师,悄悄挖了这条地道,以便偷偷溜到这里来吃斋饭,经年都未有人发觉,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用得上。"

    "孩儿惭愧,让父皇劳心了。"

    "那老妇用当时我居住的房间来陷你于不义,也不知是何种歹毒心肠,不可不防,上次你来去匆匆,为何不先宣读诏书,现在也不必如此被动?"

    "父皇,当时孩儿有重要的人落入太后一党之手,如果宣读诏书,我怕他性命难保,请父皇恕罪。"

    "也罢,你长大了,也是太子了,家事国事你都要自己做主,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今日太后用此下作手段,无非想逼我迎娶贺家姑娘,明日肯定四处散布消息,我百口莫辩,只能隐忍这一时,父皇放心,孩儿已有部署,只是担心您在菩提院中也不安全。"

    "她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谢玄睿咳了几声,"当初退位以为可以保全你,没想到反而把你推到了最危险的刀尖上,皇家命运如此,身不由己,否则也不会辜负你娘亲了。"

    谢隐听到谢玄睿提起娘亲,也有些伤怀,曾经的父皇是一个严肃而强势的帝王,极少与自己说话,更别说感怀世事。

    这时,白榆从外面进来道:"皇上,殿下,椒房殿那边好像发现殿下不见了,乱得一塌糊涂。"

    "随他们乱吧,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想必我一夜风流的故事很快就要传开了。"谢隐自嘲道。

    谢玄睿一笑,昔日王者的气质依稀可见:"你刚刚说重要的人,是心上人么?"

    "父皇,等局势安稳下来,儿臣带他来见您,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要是我不喜欢呢?"谢玄睿挑了挑眉毛。

    "那就恕孩儿不孝了。"谢隐明知谢玄睿在开玩笑,还是回答得十分认真。

    "哈哈哈哈,你是好孩子,想必那位也是好孩子,可别像我当初一样抱憾终生,也让你娘亲含恨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