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那时候人人对他避之惟恐不及,就连祁老夫人的娘家人也鲜少再跟祁家来往,生怕被他的事情牵连,那祝元志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祁文府闲赋在家三个月,后因南元山帮忙说项,被明宣帝再次启用,直接入了国子监当了祭酒。
  祁老夫人的娘家人虽然再次和祁家走动起来,可祁老夫人却因为当初他们疏远的事情寒了心,对娘家的事情不再热切,自然也鲜少再见娘家的侄女。
  祁文府原本帮那些人也是为了祁老夫人,见祁老夫人都不上心,他也就和那家人没什么太多的交集。
  祁文府抬头看着莫岭澜,神色难看道:“你别告诉我,我那个表姐夫祝元志,原本姓宁。”
  莫岭澜放下茶杯:“很遗憾,你猜对了。”
  祁文府脸色瞬间铁青。
  莫岭澜有些可怜的看着他说道:
  “那个祝元志原本姓宁,是宁武的小儿子。”
  “他年少时灾难不断,有大师批命说他八字太硬,若是留在宁家,不仅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而且二十岁前更会遭逢大难丧命。”
  第304章 隐患
  莫岭澜说道:
  “宁武身亡之后,大儿子宁元恩又因伤人险些遭了牢狱之灾。”
  “那宁夫人便信了大师批的命言,既怕又惧,兼之心疼小儿子性命,再加上当时宁家分家之后,她府中不用其他人做主,所以就直接将宁元志过继给了她娘家兄长的一位家中殷实的好友,那人名叫祝嶂,而宁元志也就改了祝姓。”
  “祝元志从十八岁起就一直生活在祝家,后来他父亲祝嶂得了升迁,他就跟着来一起来了京城,然后经人说媒,娶了宋家的女儿,也就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女,你的亲表姐。”
  “也就是说,子嵘,你那表姐夫,就是咱们一直在找的宁家人。”
  祁文府原本就脸色难看,等听完了莫岭澜的话后,眼底更是染上沉郁之色。
  莫岭澜见状也是收敛了闲适,认真说道:
  “子嵘,我大哥将消息传回来时,我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那宁元恩突然上京来找薄锡告知他身世,甚至宁家的人告御状想要对付薄翀的时候,祝元志身为宁家人不可能不知情。”
  “当时皇上让你查户部和南元山的事情时不算隐秘,就算祝元志最初不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可是那次刑部遭遇刺客,你、我皆在刑部大牢,甚至为了保护薄锡还受了伤。”
  “当时在场的除了刑部的人,还有那些个狱卒和后来赶来的京畿卫,而且事情闹的那么大,众目睽睽之下,消息肯定瞒不住。”
  莫岭澜抬头看着祁文府,脸上神色也是沉了几分:
  “祝元志官职虽说不高,可我不信闹的那么大的事情他会全然不知道。”
  “他明知道你在查薄锡的事情,更知道宁家的人突然上京甚至告御状,可是他却一直瞒着你,就算在你和苏阮敲了登闻鼓,明知道此事动辄会要你性命,牵累整个祁家,甚至波及宋家的情况下,他也未曾吭过一声。”
  “事后更是隐瞒身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这次你多留了一个心眼,让我大哥用江湖上的力量去暗中查探宁家的底细,而他无意间知道宁武还有个小儿子,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名字,恐怕我们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莫岭澜眼底少了惯常的笑意,多了三分郑重。
  “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留意一下你这个表姐夫,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他只是因为怕跟你说了宁家的事情,让得你误会,所以胆小慎言还好。”
  “可是如果他是故意隐瞒身份,甚至还暗中帮过宁家进京,在薄家的事情上面也出过力的话,那他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替那位曾经嫁入薄家的亲人报仇而已。”
  “薄家那头被舍的蹊跷,幕后的人也没牵扯出来。”
  “如果祝元志当真掺合其中,甚至还有其他图谋,那这事情就麻烦了。”
  祁文府听着莫岭澜的话,紧抿着嘴唇眸色阴沉。
  他当然知道莫岭澜话中的意思。
  如果祝元志真的掺合其中,甚至宁家上京的事情也有他一份。
  若是被人知晓,或是传到了明宣帝耳中,难保本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不会再起波澜。
  薄家的倒塌,二皇子的落败,可以说全因祁文府一手所致,而这两桩事情之所以能够成局,也全是因为薄锡突然倒戈相向,出卖了薄翀,将他的那些隐秘事情全数吐出,他们才有机会去动薄家和二皇子。
  如果让明宣帝知道,跟他有姻亲关系的祝元志是宁家的人,甚至知道那让得薄锡和薄翀反目的宁家人是祝元志送进京城的。
  以明宣帝的性情,他定然会怀疑薄家之事的真假,哪怕证据确凿,他也依旧会疑心是否他从中做了手脚,而到时候一旦将此事掀出,难保明宣帝不会疑心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全是他一人设局。
  明宣帝如今不动他,甚至将之前他所做之事掀过,全因他占理,且薄家屯兵的事情也的确触及到了明宣帝的底线。
  可是一旦明宣帝开始怀疑,疑心薄家之事是为人算计。
  那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全部推翻,就连薄翀和薄家身上的罪名,怕是也会被疑心是有人作假。
  一旦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他和苏阮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付诸流水,甚至还有可能会把自己给坑了进去,连带着整个祁家、谢家都跟着他们一起倒霉。
  更有甚者,如今的谢家绑在了太子船上,而苏阮又是半个谢家女。
  祁文府之所以得明宣帝看重,就是因为他从不参与党争之事,且一直未曾靠拢过任何皇子。
  可一旦明宣帝疑心,怀疑他所做之事是都是为了替某些人清路,除掉二皇子和薄家,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子。
  明宣帝若是疑心他暗中投靠了太子,那往后又怎么可能还会信他?
  说不定和太子父子之间也会起了嫌隙,让得如今局面大变。
  祁文府紧紧握着拳心,想起一系列的后果,只觉得遍体生寒。
  如果当时他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觉得宁家的人出现的太过蹊跷,而他和苏阮没有怀疑薄家只是他人棋子,疑心他们身后还有旁人,所以让莫岭澜的大哥去查宁家的事情,而是以为荆南旧案就这么了了。
  等到将来这事爆发出来,那有心之人再稍作布置准备,恐怕直接能要了他和苏阮的命。
  祁文府脸色阴沉,开口道:“祝元志的身份知道的人可多?”
  莫岭澜摇摇头:“应该不多。”
  “宁元恩或许有所顾忌,所以在京城那段时间没怎么接触过祝元志,所以咱们盯着他的人才会未曾察觉他和祝元志的关系。”
  “至于祝元志,他过继到祝家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而且他父亲祝嶂跟宁家实则上是没什么联系的,交好的也只是宁夫人娘家的兄长。”
  “祝嶂高升之后,和那个娘家兄长关系也淡了许多,好几年都未曾联系了,祝元志也一直都没有回过宁家,这中间又隔了好几道的关系。”
  “要不是这次我大哥刻意去查,恐怕也不会查出来他的身份,寻常人也不会联想到祝元志就是宁家小儿子。”
  ……
  ……
  回来了……
  这段时间出去了一趟,觉得之前纠结的事情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想想就是钻了牛角尖了,自己出不来,出去到处看了看后觉得那些事情也就那样,一通百通,没啥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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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 鹿死谁手,端看谁更有本事
  这事情本就稀奇,又隔了那么多道关系,再加上当年祝元志过继之后,宁家对外便再没提过那个小儿子。
  知道宁武家里有这么个人的,都是十年前的老人。
  这期间宁家又搬过两次地方,早就没人知道宁元志这么个人。
  这次要不是莫岭澜的大哥顺道去宁家祖籍那边查宁家大房的宁文,又从那些人口中知道分出去的二房曾经有两个儿子,顺藤摸瓜查到了宁元志的存在,谁能想到祝家的儿子会是宁家的人?
  还偏生这么巧,这个人还是祁文府的表姐夫。
  祁文府听着莫岭澜的话,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要没多少人知道就行。
  莫岭澜看着他:“子嵘,你是怎么想的?不管宁家的事情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祝元志都不能留着,太危险了。”
  这人留着就是个隐患,随时都能爆发。
  若是他还别有意图,想要靠着这层隐秘关系来算计什么,关键时刻能置祁文府于死地。
  祁文府沉声说道:“我知道。”
  他垂着眼帘看着烧的正旺的火盆说道:
  “他是朝中臣子,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如果无缘无故的出事,怕会引人怀疑。”
  “而且虽然外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祝嶂和祝家,还有我那位表姐都是知情的,不管宁家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情,甚至薄锡那边他有没有出力,他现在都还动不得。”
  “一旦他死了,祝家首先一个就会疑心到我们身上,而且如果你之前猜测是真的,祝元志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甚至与人合谋的话,一旦他死了,定会惊动他身后的人,而到时候他们照样能够拿祝元志来钳制我,哪怕是个死人,也能给我扣上一个利用完后杀人灭口的罪名。”
  “祝元志死不死,倒霉的都是我。”
  莫岭澜皱眉:“可是祝元志的身份就是个火药桶,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留着,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人知道,怕是会炸的你和祁家粉身碎骨。”
  祁文府见他担心模样,开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想他身份泄漏,祝元志更不想。”
  “如果宁家和薄家的事情跟他无关,他不敢泄漏身份只是为了明哲保身,那他就断然不敢告诉旁人他是宁家的儿子,甚至会费心去遮掩自己的过去。”
  “十年时间足以抹平很多事情,你再让莫大哥出手帮忙遮掩一、二,想来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察觉。”
  莫岭澜迟疑:“那万一跟他有关系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祁文府面色漠然的说道:“如果宁家和薄家的事情跟他有关,那他这般费尽周折,必定是跟薄家幕后那人有关。”
  “那人借着祝元志做这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想要留着他关键时候借以他用,薄家的倒下,二皇子身亡,他等于是断了两条臂膀,眼下急需补足薄家留下的空缺,最为期待平静的就是他。”
  “而且祝元志跟我的这层关系,足以让他做很多事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祝元志的身份能够隐藏下去,绝不会让他这么快的暴露出来。”
  莫岭澜闻言看了眼祁文府,沉声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借着祝元志来钓他身后的人?”
  祁文府说道:“当然。”
  莫岭澜皱眉:“太冒险了!”
  祁文府伸手放在火盆上方,淡声道:“杀他就不冒险?”
  “想要一劳永逸,就只能从源头上解决了祝元志的事情,可是他如果真的是被人安排好的棋子,那无论是他还是我,恐怕都已经被人盯着。”
  “只要我动祝元志,怕是不等他没命,就会有人先将他是宁家人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只需要随便寻些理由,将宁家的事情栽赃到我身上,鱼死网破之下才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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