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作者:须弥普普

    钟,算起来,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只要那东门的巡城甲骑背上没有chā翅膀,必定是会来得晚的。

    吴益读书甚多,看过不知道多少前朝名将、今朝名臣事迹,其中有一桩例子记忆十分深刻,乃是说有一名将打算出征,为了立威,将在营中生事的副将当众斩首,叫上下且惊且怕,不敢再行怠慢之事。

    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同那等纯武人不同,行事不爱这般残忍,便折了个中,寻个由头“杖二十”算了。

    吴益这“杖二十”,不单是杖给邕州州衙上下看的,一般是杖给南下平叛的陈灏属军看的。

    这威一旦立得漂亮了,等到要将这数千军士收为己用,自是会顺手许多。

    至于那巡城甲骑究竟无辜与否,却是不在他考虑之中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身居高位的,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上位,若是不心狠手辣,如何能成事?

    至于那人——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只能做个小甲骑,命运全由别人左右。

    等到外头的二十杖打完了,吴益才将宣化县衙报来的紧急军情说了一遍,慢慢地分派衙门中人各项差事,又三令五申,邕州城不但要宵禁,还要各处小心,处处设防。

    他到底还是做过州官的,jiāo代起事情来,有模有样,也许未必有多细致,但囫囵总是出来了。

    等到邕州官员这一处分派完毕,吴益这才转头看向顾延章一众,道:“诸位虽然不是我邕州所属,乃是南下平叛,可如今形势如此,自是也顾不得分那般清楚,陈节度卧病,你等军中无人做主,按着官职差遣,为统一计,今后便由我来节制。”

    又对着顾延章道:“你且去清点军中人数、粮秣、辎重、伤病者,一个时辰后来报——我yu将平叛军中兵士分为四拨,各自分到四处城门,以防jiāo贼攻城!”

    他无论说话也好,安排也好,俱都理直气壮,几句话的功夫,便把平叛军中上下人头上都烙了一个“吴”字,竟开始分派顾延章做事了。

    如果这当真是个有本事的,顾延章倒是不排斥听从对方的安排,毕竟大敌当前,城中兵力确实差jiāo趾太远,如果此时还在争权夺势,实在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只会拖累己方战力。

    可这一阵子以来,吴益的品xing也好,能力也好,实在是暴露得太彻底,方才又耍了一手简直是蠢到极致的把戏,让人简直没眼睛看下去。

    如果当真把这数千兵士jiāo给对方,谁晓得会被用成什么样子。

    平日里倒也罢了,现下jiāo趾就在眼前,把十数万兵民的命托付给这样一个人,顾延章做不出来。

    他懒得去解释如今大军在城外十里处驻扎,一个时辰只能勉强打个来回,莫说清点人数,粮秣,便是去要伤病者的人数,这点时间也是不够的——依照方才吴益的行事,只要自己回来得晚了,估计就是第二个巡城甲骑,头一次是在州衙立威,下一回,应当就是在平叛军中立威了。

    他并不拒绝,却也不承诺,而是从容回道:“既是知州问,也不用一个时辰之后了,下官此时便可回话——而今保安军中精锐三千已是全数跟着张都监去往钦州驰援,仅剩广信军中将士在册三百二十员,病者十七人,潭州厢军六千三百四十五人,一百零七人正在病中,而今在伤病营养着,更有神臂弓一百九十七把、长弓五千二百零一张……”

    顾延章自知于行军打仗,自己未必比得过那等惊才惊艳的人物,可要论起对兵营的中各项细节的了解,整个平叛军中,未必有一个能及得上他——如果不是当真有两把刷子,当真对营中各项了然于心,他又如何能做到安排行军运转毫无滞怠,又如何能叫陈灏过了数年之后,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此时他一面报着数目,一面还把几个吴益没有问,却又十分要紧的事情也说了,最后才道:“知州所言虽然有理,只是我等一应兵士乃是奉天命前往广源州平叛,将帅为陈节度,他手握虎符,节制三军,此时虽然卧病在床,可名义上依旧是军中大帅,一日虎符不移jiāo,朝中不明令,我等便不能草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