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作者:须弥普普

    此刻纷纷都往州中告。

    李定看得心火直冒。

    都是争田争产的扯皮事。

    这可都是厚厚的油水!

    可自家却一个子都捞不着!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看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份上,他不愿意去做那出头鸟,也就咬牙忍让了,就当打赏个看戏钱。

    毕竟争产争田不同于失踪命案,审起来最要紧的就是积年经验与熟悉律法。

    顾延章是一届状元,能有急智,并不奇怪,可他弱冠之龄,若说多通熟人xing,了解世情,熟读律法,李定却是半点不信的。

    他就等着看笑话。

    然而几个案子判下来,那姓顾的判书写得滴水不漏不说,判案也判得不偏不倚,居然连律条都没有用错一个!他对着《大晋建隆重详定刑统》,又翻出往年宗卷,一个字一个字地在新通判下的判书中抠字眼,居然都找不出错处来!

    一来二去,短短数月,竟教那顾延章在州中隐隐有了不小的威望。

    往日里头说要下乡下县,哪一个吏员不是在背地里骂娘骂爹的,这几日那新通判调拨了几个人去他身边办差,明明那些人一文钱俸禄都没有增加,一个吏职都没有晋升,可衙门里头的气氛已是为之一变。

    那黄老二,之前撒泡尿都没人陪的,如今攀上了新通判,居然也出入都能带着七八个人了!

    只得那新通判一句令下,八九个吏员便每日在城里头挖地挖土,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放在从前,谁要是在李定面前说,一个新官能有这般能耐,他是要笑掉大牙的。

    眼见再这般下去,不用三年五载,只要过个一年半载,赣州州衙就要变天。

    李定已是察觉到,自家说话,没有往常那般管用了。

    这才多久?!

    从前想要改些什么契纸,做些什么手脚,只要一个吩咐下去,没有人不应的,可是近几日,他不过是打算增改几个服衙前役的名字,对口的那一员小吏,居然为难地同他说什么“才把单子给了许先生,怕是改了,会有不妥。”

    那许明,不就是顾延章门下的一个走狗而已吗?甚时居然能在衙门里头有这般分量?

    还不就是狐假虎威!

    往年不觉得,到了今年,他才察觉出官与吏之间天然的差距。

    虽说仗着几代经营,他能轻松压倒一众庸官,可只要遇上一两个真正有本事的,对方只要轻轻巧巧地一拨弄,自家看似铜墙铁壁的堡垒,便要被打得千疮百孔。

    可惜有了吴三那一个案子弄巧成拙,李定此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暂且观望,眼看着这一位“状元通判”在州衙中积威日重。

    幸而他多年老吏,最不缺的就是耐xing。

    不能急,不要急,再怎的少年得志,此时笑得再响,也是无用,再等一等,总有法子叫他栽个大跟头。

    李定一面夹起尾巴做事,鞍前马后,抖擞精神,一面暗暗留心,只求寻到些什么新通判的把柄。

    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总会出事。

    他偏就不信了,遇上这等爱折腾的官人,自家会一点尾巴都捉不住!

    ***

    且不说这一处李定心怀鬼胎,一心要拿顾延章的错处,后衙之中,季清菱正站在一棵女贞树下,认真地看着叶子上头包着的一小撮虫壳。

    虫壳一点动静都没有,与死物无意。

    而秋爽爬着一架木梯,观察了半日高处树枝的叶子,这才转过头,对着季清菱道:“姑娘,这一处的好似也还未孵出来……”

    季清菱有些失望。

    秋月就安慰她道:“如今还早,此时才开春呢,天都冷着,天一冷,虫子就不容易活,想来等上过一两个月,就孵出来了。”

    季清菱也只能这般信了。

    当日为着养这白蜡虫,特意把这事情jiāo代给了李劲,又嘱咐家中厨娘的丈夫,即一个姓陈的仆役带着儿子山上去看管,包了一个城外的山头,雇了几个当地人照料,专心养虫。

    虽说事情吩咐出去了,可季清菱总觉得没有那般容易,一年两年的,未必能琢磨出体系来,索xing女贞树十分多见,州衙里就有不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