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薛佳怡咋然听到薛明凯冲口而出的话,险些傻掉,头冒冷汗。
  刚要拉住薛明凯将他拖走,却没想到,薛长延额筋狂跳,紧绷着面孔便回了头,一个烟灰缸便朝着薛明凯丢了过来:“哐!混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姐姐三年前为何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吗?你是不是也想变得跟她一样,啊?”薛长延一边怒吼,一边手指颤抖地指着薛明凯,只觉得自己真是教子无方,居然养出了薛明凯这样的糊涂蛋。
  然而,薛明凯在听到了薛长延的话以后,只是满脸怔然:“什么三年前?”他木然呆滞地砖头看向薛佳怡,表情明显带着质问。
  薛佳怡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型轻微晃了两下,却无言以对。
  薛长延见此,这才想起,那件事情他们为了薛明凯的学业与前途,几乎没有透露分毫。这会儿,薛长延也不禁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冲动,只得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随口说了句“不管了”,便离开了客厅。
  厅内独独余留下薛家姐弟。薛明凯就这样看着薛佳怡几乎从未有过的苍白脸色,整个人都默不吭声。
  ——
  那边薛家因此一事引发旧案,这边沈家也一样好不到哪去。
  沈父沈母完全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事情居然还有东窗事发的一天。而沈父看着上面几乎巨细靡遗的报道,只觉得沈家才刚刚好起来的情况又要再次发生转变。
  沈母看着电视上面的报道也是默默叹息:“当年,若不是你酒后说漏了嘴,想必今天也不会担惊受怕……你说,咱们家宴卿可怎么办?”边说,沈母一边抹泪。
  她现在几乎一想到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会做噩梦。虽然沈氏也因为那件事情得到了好处,可是……终归昙花一现,好景不长!
  这不?
  这么快报应又来了!
  现在沈母盼只盼顾蓦真的能够不计前嫌,接纳宴卿,并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沈母蓦然转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父:“你说,女婿为什么要把谭家遗孤留在顾园?”这事情被报道出来,始终是沈母心里的心病。
  沈父则捻熄了手中烟蒂,轻“咳”了两声:“你问我我问谁?”他态度不是很好,因为多年不怎么抽烟的缘故,冷不丁一拾起来反倒把自己呛了好歹:“哎!且行且看吧!既然之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顾蓦答应过我会好好对待宴卿,咱们也只能信他!”不然怎么办?
  要求女儿离婚?
  沈父一向老古板,死也不会这么做。
  沈母自然了解他心中想法,这会儿,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报道心塞,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加之沈氏最近又十分忙碌,沈母现在更加不知道该不该逆着顾蓦之前的交代,去顾园看看她女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女谈心,宴卿陷入迷茫中
  沈宴卿并不知道,就在她将自己关在病房的这两天之中,外面早已是天地变色。
  新闻消息非但压制不下去,反而有越发高涨的趋势。顾蓦几乎每天都为此忙碌到很晚。就连李颀也不见踪影。陪沈宴卿在医院的只有月嫂跟小洁。
  几次三番沈宴卿想要给吴雪瑶打电话,却每次都会蓦然想起两人现在已经闹掰的事实。
  沈宴卿这两天过得几乎只能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这会儿,忽然接到沈母电话,沈宴卿先是怔了一瞬,随即才木然接起:“喂,妈!您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声音有气无力,尽量笑着,可依旧苍白,却已经是沈宴卿此刻能够保持的最好状态。
  头一天她还莫名其妙地哭了,可是之后,沈宴卿却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月嫂最担心的就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现在看到沈母打电话过来,月嫂心中也如放下一颗大石。
  而对面沈母咋然听到沈宴卿的声音,眼眶立马又湿了。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给自己女儿添堵,于是沈母尽量保持情绪温和地说:“我担心你!这几天在医院回复的怎么样?”她跟沈父这些天从早忙到晚,也应了顾蓦的要求没来医院。
  现在是非多,尽量不出现在有记者堵截的地点增加事端——自然,这是顾蓦的理由,却也是沈父的想法。
  沈宴卿听到沈母慰问,只觉得胸口一涩,稍微沉默了一下,才暖声回答:“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倒是沈氏,最近还好吧!”沈宴卿一边应付沈母,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双唇,尽量不让自己的酸涩透过电话传递过去。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时候面对沈父沈母,又怎么跟沈母交代自己现在的情况。
  ——简直糟糕透顶。
  实话实说吗?
  那结果肯定是要让家里两老担心的,结果沈宴卿可以预想——沈母定然会不顾一切来医院看她,然后就是被一群记者围攻堵截,想必心里一定比她还难受。
  然而不说,沈宴卿心里却又十分的憋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完全不知道要对谁发泄出去她心中所有的不满。
  估计再这样下去,她不得抑郁症都难。
  而沈母那边怎么会听不出来沈宴卿的话音儿里面有颤音?可是终归女儿已经结婚,而夫妻之间的事情,沈母虽然很想插手,却也在很多时候力不从心。
  就好比现在这样的状况……
  这会儿面对沈宴卿声音里面的梗塞,沈母只好咽了咽口水,勉强忍住自己的心疼、哽咽,回了沈宴卿的话:“沈氏这边你不用操心,有我跟你爸在呢!”再不济,后面还有个顾蓦顶着,想必即便东窗事发,只要顾鼎不撒手,沈氏就完全不怕风雨交加。
  沈宴卿也明白,只要有顾蓦在,沈氏就一定会安然无恙,这自然也正是她嫁给顾蓦的最初目的,然而……现在却似乎已然走了样。
  想到此,沈宴卿忽然问了沈母一句:“妈,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将那本杂志全部看完,沈宴卿才知道,不光是谭淑惠是顾蓦曾经未婚妻的事情被曝光出来,就连十几年前的所有秘密也都一并被媒体给挖了个底朝上。
  如果说沈宴卿以前是怀疑顾蓦娶她的目的,还只是怀疑阶段,可是现在,在得知当年顾家与谭家出事以后陆家与沈家就迅速崛起之后,沈宴卿的心里不好的想法却愈加浓烈。
  ——她几乎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什么偶然相遇。
  而顾蓦曾经应付她的说辞,沈宴卿现在想来也是如此的敷衍了事。根本就毫无真实感可言!
  沈母听到沈宴卿居然会主动提及十几年前的事情,一时间,原本略微有些哽咽的音色蓦然停顿。
  沈宴卿的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响。
  随即,就听沈母那边声音忽然有些不稳地回了:“也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故,你别多问了,这件事情我跟你爸爸会想办法处理的。”最后,怕沈宴卿多想,沈母又额外补充了一句:“宴卿,你只要记得,“谣言止于智者”,你要相信顾蓦,明白吗?”沈母苦口婆心。心里想着:这样,至少沈宴卿的婚姻路途多少也会减少一些摩擦,多一丝希望吧!
  就顾蓦之前的表现来说,沈母其实还是愿意再相信他一回的。并且,就事件曝光以后,顾蓦召开记者发布会所说的言辞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记恨沈家了,沈母这会儿宁愿相信她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顾蓦是深爱着她女儿的。
  可是沈宴卿面对沈母明显的敷衍了事,内心中却怎样都无法平静。同时,心里对于真相的渴求欲望也更加浓厚。
  只是沈宴卿明白沈母的个性——外表虽然看着随和,看着处处都很和善,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她妈妈骨子里就是个女强人。
  别人不惹她没关系,一旦惹到她,必然是不会有好果子吃。而沈母心思也一向坚定。沈宴卿知道,只怕越是现在这样混乱的状况,沈母越是不会与她交代更多。所以,想通透了,沈宴卿只好忍着不甘心,放下所有从沈家那边挖掘到一切的希望,匆匆与沈母又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沈宴卿便断了通话。
  眼神幽幽地看着病房窗外,眼看着又要天色暗沉,沈宴卿却毫无睡意。
  之前一直装着忙碌,实则偷听沈宴卿与沈母打电话的月嫂这会儿见沈宴卿目光忽然悠远陈静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心疼。
  其实倒并非她喜欢偷听别人讲电话,只是有顾蓦的吩咐在前,她又实在担心沈宴卿的心理状况。可惜,月嫂心中即便有千万般话想对沈宴卿说却也在这种情况下力不从心。自然,她也相当清楚沈宴卿内心的焦虑与沈母隐瞒真相的苦衷。而对于当年的事情她虽然知道的也很多,却并不是全部。
  此刻,眼看着又快要到顾蓦下班回来的时间,月嫂忍不住叹息一声,随手收拾了一下病房内的餐具,笑着温声提醒沈宴卿:“少奶奶!少爷说他等下会过来,你明天出院,我回家准备一下。”末了,月嫂见沈宴卿也不出声,连头都没动一下,只好再问了句:“少奶奶有什么想吃的吗?月嫂明天给你备着。”边说,月嫂一边靠近沈宴卿。
  原本沈宴卿正看着窗外出神,忽然感觉到身边有股子热气靠近,神情蓦然一怔,肩膀紧跟着一抖,直觉要避开。
  只是在发现是月嫂之后,沈宴卿这才稍微松下口气。
  然而,她所有的动作看在月嫂还有刚刚进门的某人眼中,却犹如心中惶然多了根刺,竟是如此的碍眼又令人心痛。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的字典里从没有讨好二字
  月嫂脸色僵了下,好在及时看到顾蓦,这才声音略有些尴尬的缓和:“少爷,您来了!”然后看了眼目光紧了一下的沈宴卿,月嫂这才拎起用过的保温盒走向门边:“你们好好说话,有什么事商量着来,我先回去了。”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顾蓦,就怕两人再起冲突。
  顾蓦双手拳头紧攥,对着月嫂漠然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才面无表情的放下公文包,走向病房内。
  “晚饭吃了吗?”说话间,竟然有几分生疏。
  顾蓦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真儿是第一次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如此被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直视沈宴卿,就怕看到些什么他无法忍受的东西。
  沈宴卿却并不这样想顾蓦。
  在她眼里,顾蓦连基本的与她对视都做不到,必定是心中有鬼。
  于是小女人忍不住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吃了。”说完,沈宴卿顺势躺下,背对着顾蓦就没打算再吭声了。
  顾蓦眸光一下子深了几许。狠狠地握紧了手掌,强忍着才没有走过去将沈宴卿给拉起来问话。
  只是两人之间就这样瞬间尴尬、沉寂下来,顾蓦的胸口实在郁结。
  ——其实被夹在中间最难受的现在是他!
  他不说,实则是因为怕沈宴卿受到伤害。然而换个角度,如果他知道了沈家后园养了一个沈宴卿当年的初恋,想必心中也不会好到哪去。
  只是,事实并非如此。顾蓦的心中实在烦躁。在看了几行公司文件之后,他实在忍不住的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几个跨步走向沈宴卿。
  动静很大,沈宴卿自然能够察觉。她现在面对顾蓦本来就如坐针毡一般,只要那人的气息稍微靠近,沈宴卿就会像浑身炸了刺一般,全部汗毛直立。
  这会儿,听到顾蓦的脚步声,沈宴卿自然而然的猛然起身,然后向后缩了一步:“我听月嫂说,你公司最近很忙?”然而,那句“你不用留下来陪我”的话却俨然被顾蓦猛地淹没在了口唇之中……
  ——
  “唔!”
  沈宴卿蓦然张大了双眼,手掌直接握成了拳头砸向顾蓦。
  然而,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难得过本来就是练家子的顾蓦?
  最后,实在搬不动顾蓦,沈宴卿只好猛地推他,使劲了浑身力气,之后更是随后就挥了出去——
  “啪!”
  声音蓦然想起。沈宴卿的目光马上变直。里面眸子轻微晃动。
  顾蓦则歪着脸颊,一语不发。
  直到沈宴卿想要下床离开病房,顾蓦才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我可以解释!”
  沈宴卿立马回头:“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嫁给顾蓦是为钱,而谭淑惠存在顾园也的的确确十几年了,并且沈家当年是否有参与进去顾家与谭家的大事件中也未可知……沈宴卿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怀疑顾蓦当初在麒麟山为何救她,还有就是他娶她的原因跟目的。
  这些都是否单纯只因为他喜欢她,爱她,只为感情,沈宴卿真的不知道。
  她很迷茫。
  顾蓦当然知道沈宴卿现在心中一定很忐忑不安,然而,对于当年的事情,连他都因为被卷在其中差点丧命,现在又怎么可能把沈宴卿也拉下这一滩浑水中?
  只是至于谭淑惠……
  “她确实是我以前的未婚妻,不过,那只是两家家长之前订的,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而我爸妈现在也已经不在了……”想了半天,顾蓦真的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跟沈宴卿解释,只好如此说。
  他真的很不擅长跟女人辩解这些有的没的。就连哄沈宴卿开心,甚至在顾园建个玻璃花房讨好她,顾蓦也全部都是问了别人或是上网查的。毕竟之前活过的三十年经验中,真的只有各种女人变相讨好他的记忆,而他从出生就资源优越,从来没想过如何去讨好别人,顺应别人的心意。
  这方面,不得不说,顾蓦的确很欠缺。
  他17岁以前的字典里面没有“讨好”二字,17岁以后更是没有任何置换的余地。
  沈宴卿虽然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然而,却并没有顾蓦这般骄纵,傲慢。沈父从来都教育她谦和待人,不张扬,不浮躁。出身只不过是父母给的,将来如何,还需要自己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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