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表里

  韩素澜有些纠结。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担心。
  杜嘉麟一脚踩着米诺的肚子,一手把她拉过来,嚣张地亲了亲她的红唇,暧昧地贴在她唇边说道:“去玩吧。”
  邹辰很有眼色地挡住米诺狰狞的脸,一脸憨厚冲她笑。
  韩素澜抿唇,最后看了杜嘉麟一眼。他红色的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牵上艾子言的手,邹辰跟在他们后面,叁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室。
  身后响起乓的一声,紧跟着是一片混乱的哀嚎与尖叫。韩素澜没有回头,她的脸上闪过畏惧,抓紧了艾子言的手,心中却只是随着小石子的投入漾了一下,甚至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米诺捂着额头上正往外渗血的伤口,大脑一片昏沉。
  杜嘉麟脾气不好,把人打骨折是常有的事。可当这种事真切地发生在他身上,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被死亡笼罩的恐惧。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得叫一个杂血嫂子。不过他也不用明白了,杜嘉麟用拳头给了他深刻的教训,让他一想起就胆寒的教训。
  陶美然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室角落,耳边是夹杂着恐惧的议论。周芷儿好像在责备她什么,但她完全不关心。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啊,她心想,那女孩,他们连点血都不愿意给她看,而她呢?这副看着还干净的身体,内里到底有多肮脏,只有她自己知道。
  累了。已经累了。是她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她已经受过一次血淋淋的教训,现在她想好好地为自己活着,至于那些争斗,又和她有什么干系。
  她顺着敞开的窗往下望。
  她曾为艾子言待她的温和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做得非常到位。可当她看见那男孩脸上洋溢着的,与那种礼节性的笑容完全不同的笑,她才明白就算自己做得再好又如何,只要她不是韩素澜,那她就永远得不到认可。
  真好啊。看她笑得那么纯真,杜嘉麟一定还没动过她吧。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你!”
  一直得不到回应,周芷儿都要被她气死了。她咬咬牙,克制住推搡她的欲望,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瞧:“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看清下面行走的人,她娇好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小声地,恨恨地骂道:“该死的杂血!”
  陶美然回过神。
  “你最好别去招惹她。”
  周芷儿眨眨眼,“你说什么?”
  陶美然不欲多言,从她身边走开:“别怪我没提醒你。”
  “奇奇怪怪的。”周芷儿嘟哝一声,又看了窗外一眼,犹豫了下,决定再观望观望。
  ——
  韩素澜和艾子言牵着手,走在校园里。
  依然有人陆陆续续地往里走,但像他们这样,随意乱逛地倒是少。大部分学生都是直升上来的,没有熟悉环境的必要。
  没了杜嘉麟那个发光体在旁边,探究的目光少了,韩素澜也轻松了些,精神难免松懈了下来。
  她开始欣赏周边的景色,把每一处场馆都牢牢记在心里。
  “这里是体育馆。”艾子言指着面前一栋叁层建筑介绍说,“叁楼是游泳池,二楼是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场,一楼是网球场、健身房、体操室和器械室。篮球场和田径场在那排树后面,走五分钟就到。”
  韩素澜点点头,打量了两眼这栋砖红色的建筑,视线转向另一边的一排白色小楼:“那是什么地方?”
  艾子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社团活动室。小澜想去看看吗?”
  跟在后边的邹辰插嘴:“杜少和艾少从初中就是篮球部的主力,带着篮球部赢了好多场省级的比赛呢。要不是初中没有国家级的比赛,他们早就打遍全国了。”
  篮球部,还是主力成员。
  实力这么强劲,平时的训练一定少不了吧。
  韩素澜来了兴趣,拉拉艾子言的手:“一起去看看吧。”
  艾子言应声,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说:“下周六会有一场训练赛,小澜要来看吗?”
  虽说阿麟一定会带她来,但被带来和自己想来,是不一样的。
  训练赛吗?
  作为女朋友,第一场比赛肯定要去吧。
  韩素澜只迟疑了一秒,便决定舍弃去大学旁听的机会,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少一节课不要紧,现在更重要的是安抚好杜嘉麟。让他确信她是爱他的,才不会盯她盯那么紧,进而对她的小动作产生怀疑。
  虽然对阿麟很抱歉,但她是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的。想想陶美然的遭遇,她就从心底发寒,他还这么小就这么冷酷,那他的父亲,他的爷爷,组织里的主事人,又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她不敢细想,只想远远逃离,保住自己的小命,过完普通但幸福平安的一生。
  五年,是童杉给她的承诺。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从她手中接过开公司的资金。那年她十叁岁念初二,他十九岁念大二。五年后,她十八正好成人,他二十四研究生毕业。
  那时他会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然后悄悄地将她接走。而她会留下一千万的养育费,自此脱离家族,混入茫茫人潮中。
  她从未放弃过反抗命运,纵使已有人住入她的心。
  为了这个目标,不论是欺骗友人,还是背叛恋人,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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