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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怦、怦怦。
  他先是羞怯,后又觉得好笑。平日里沉稳镇定的封二哥,竟然会因为他的拥抱心跳加速。
  他之于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白鹤眠假装睡熟,将脸颊贴在了胸肌之上,果不其然,心跳声越发急促,头顶也传来了紊乱的呼吸声,那不断抬起又落下的手臂终于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腰。
  白鹤眠浑身都软下来,他屈起腿,不断用脚尖磨蹭封栖松的脚踝。
  他懵懵懂懂,想亲近封二哥,便这么做了,全凭本能,自己还没怎么样,倒是把封栖松害苦了。
  封二爷一边忍着翻腾的欲望,一边克制着急促的喘息,怕把小少爷吵醒,又实在舍不得怀里魂牵梦萦的身体。
  于是蹭得正欢的白鹤眠腿间忽然抵上来一团火,他怔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腾地烧起来。
  白鹤眠庆幸封栖松关掉了床头的灯,否则他装睡的事情必然败露,到时候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罢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想摸就摸了。
  他将手抵在封二哥的胸前。
  并不柔软,却能给他安全感。
  曾经盘桓在心间的抵触情绪土崩瓦解,白鹤眠咬着嘴唇,迟疑地扭了两下,与封栖松贴得更紧的同时,微微分开了双腿,虚虚地夹住了那团火。
  就算出生起就知道自己能生,未来注定要嫁给男人,白鹤眠也没想过要和另外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做如此亲密的动作。
  哪怕是先前动过心的“旧相好”,他也更愿意将对方视为知己。
  但是封二哥不一样。
  白鹤眠绞尽脑汁地思索封栖松有何不同,可惜无果,他只是遵循本心亲近着封家的二哥,与他怎么亲密都不会觉得恶心。
  白鹤眠想着想着,困了,也就忘了腿间的那团火,直到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眨眨眼,隔着无边的夜色,对上了封栖松滚烫的目光。
  打完喷嚏再装睡,实在过于虚伪。
  可他还夹着封二哥,纵然可以将此举推给昏睡时的自己,但此刻正值盛夏,不存在寻找热源的说法。
  白鹤眠心中百转千回,一时竟然呆住了。
  倒是封栖松先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吓到了白小少爷,连忙将他的腿分开,主动往后退了些:“抱歉。”
  沙沙哑哑的嗓音在白鹤眠的心尖上打转,让他脑子一热,又黏糊了上去。
  第30章 喜欢
  “鹤眠?”封栖松迟疑地挪开些,后背贴上了床沿,再挪,怕是要掉下去了。
  白鹤眠眨眨眼,巴巴地抱住封栖松的腰,人也顺势靠得更近:“封二哥,我……我冷。”
  他硬着头皮扯谎:“你别躲。”
  “冷?”封栖松闻言,立刻将白鹤眠抱紧。
  白小少爷天生体寒,再热的天手指也是凉丝丝的,于是封二爷抱了半天,硬是没想到他在骗人,还颇为忧虑地劝:“咱们上医院吧,许是回来的路上淋了雨,着凉了。”
  话音未落,白鹤眠又打了个喷嚏。
  封栖松默了默,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起身寻了台灯开关,刚要打开,白小少爷就跟着坐起来,拼了命地蹭了过来。
  封栖松难得头疼,哭笑不得地抱着他:“到底怎么了?”边问,边揉他的脑袋。
  “……我不在家的时候,老三欺负你了?”
  白鹤眠说:“没有。”
  “千山不让你吃冰酪了?”
  “也没有。”
  “想你爹娘了?”
  “……封二哥。”白鹤眠把脸埋在封栖松的颈窝里,闷声闷气,“我想的是你。”
  封栖松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然后白鹤眠听见封二哥用干涩的嗓音问:“你想我做什么?”
  他胸腔里骤然腾起一阵郁气:“我不能想你?”
  说着,将腿缠在封栖松腰间,蛮横地磨蹭了一会儿,嗓音再次软下来:“我想你。”
  “鹤眠,你是不是想撕了我们之前立下的字据?”可他越是如此,封栖松越是觉得怪异,甚至生出了警惕之心,“说好了一年,我……”
  “封二哥!”白鹤眠泄了气,他打断封栖松的话,顺着男人的胸膛滑进被子里,“我说话算话,不可能反悔的。”
  封栖松顿了顿:“那是想给旧相好写信了?”
  “没有。”白鹤眠恼火地翻身,“封二哥,你还是歇着吧。”
  他发起火,封栖松反倒安心了不少。
  封二爷揽住白小少爷的腰,将下巴垫在他的肩头,含笑道:“我想歇,可是一闭上眼睛,你就缠上来,我如何睡得好?”
  言罢,轻轻顶了他一下。
  白鹤眠自知做错了事,又翻身回来和封栖松面对面,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憋着的苦楚:“封二哥……”
  白小少爷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要帮忙吗?”
  封栖松的呼吸声瞬间加重,揽着他的腰,欲言又止,最后狼狈地把人往床里侧一推,穿了鞋子出门去了。
  被留在床上的白鹤眠慢吞吞地抱住了被子,偷偷摸摸蹭到封栖松躺过的地方,汲取着男人残留的体温。
  然后很得意地笑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封栖松才无奈地回到卧房,看着睡在自己枕头边的白鹤眠,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小少爷睡着时,看起来无害些,可惜那双漂亮的眼睛只要睁开,整个人就艳丽逼人,封栖松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
  “封二哥……?”白鹤眠在梦里察觉到身边多出了熟悉的体温,他不再故意抱封栖松的腰,而是勾住了封栖松袖口的一小片衣角。
  瞧着没什么安全感。
  封栖松侧卧着,尽量避免压着伤腿,借着微亮的天光,着迷地注视着白鹤眠的睡颜,眼底滑过浅浅的困惑。
  是啊,为什么?
  回金陵以前,封栖松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狂风骤雨。
  他不在乎摆脱残废之名后的腥风血雨,只想着如何面对旧情复燃的弟弟与男妻。
  封栖松写了一封休书,撕了,又以相好的名义写了一封私奔之约的信,还是撕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白鹤眠走,思前想后,放任自己,做好了将小少爷绑在身边一辈子的准备。
  他幻想出了白鹤眠的愤怒与厌弃,唯独没有料到小少爷会贴在自己怀里,说一句“想你”。
  所以上过战场,打过马匪的封二爷慌了,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既希望白鹤眠否认,又在他真的否认以后,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然而无论如何,就算白鹤眠的亲近是镜花水月,封栖松也舍不得放手。
  正想着,身侧的白小少爷突然一个激灵,呜咽一声,呻·吟着喊冷。
  封栖松伸手一摸,只觉得掌心下的额头滚烫,白鹤眠当真发起了高烧。
  封二爷瞬间后悔,觉得夜里不该由着白鹤眠胡搅蛮缠,就该直接开车去华山医院,倒是把自己跟千山说的话全忘在了脑后。
  “千山!”封栖松把白鹤眠用被子卷了,打横抱出了卧房。
  靠在门前打瞌睡的千山一跃而起:“二爷!”
  继而瞧见了封二爷怀里脸色明显不正常的白小少爷,神情千变万化:“二爷,您伤着腿还能……啊……肯定能的!”
  “想什么呢?”封栖松只顾着怀里喊冷的白鹤眠,懒得与胡思乱想的千山计较,“鹤眠着了凉,快去开车,我们上医院找荀老先生看病。”
  “小少爷生病了?”千山这才发现白鹤眠面颊通红,连忙往院外跑。
  封栖松跟在千山身后,稳稳地抱着白小少爷,路过东厢房时,脚步微顿,眼底泛起痛楚,可终究没有停留。
  白鹤眠自个儿都没想到,夜里的一句戏言,竟真的让他接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他可是从白家落魄起,就没生过病的人。
  现下约莫是有封栖松在身旁,又被纷乱的感情折磨得精疲力竭,才让病魔钻了空子。
  白鹤眠在第三天傍晚醒来,听见封二哥在和什么人说话。
  “烧退是退了,可我摸他手脚,依然是凉的。”
  旁人答:“他体虚,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没办法的事。”
  “要紧吗?”
  “要紧,也不要紧,不会危及性命,你别担心,等再过两天,我保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二少奶奶。”
  “荀老先生……”封栖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叫也就罢了,等鹤眠醒,听见你这么称呼他,会生气的。”
  荀老爷子不以为意:“别人家的男妻不都是这么叫的?就你家特殊。”
  “鹤眠并不想嫁给我。”封栖松说得坦然,“您也知道,他与老三有过婚约。”
  “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一个老头子都不在乎婚约不婚约的,你留过洋的人还在乎?”
  封栖松似是为难,沉吟许久才再次开口:“荀老爷子,我自然不在乎,可感情之事不是我一人不在乎就有结果的。”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不懂。”荀老爷子把药递给封栖松,“这些治你的腿伤,这些给你们家小少爷补身子。”
  “……我还会再叮嘱千山,监督你们吃药。”荀老爷子临走尚不放心,“如今金陵城里的局势不明朗,你的腿一定要尽快治好。”
  “我晓得。”
  “你晓得就好。”
  脚步声远去,白鹤眠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一间窗明几净的病房里,封栖松背对他站在桌前,似乎在分辨荀老爷子留下来的药材有什么区别,神情专注又温柔。
  白鹤眠动了动干涩的唇,没能发出声音,倒是咳出一串虚弱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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