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洪莹莹是女人,和徐大嫂交谈起来本身就占有性别优势,走过去先问家里的经济状况,再问生计情况,山里人一般都有很少的一片山田,产出的粮食基本上就够每顿饭吃个半饱,交了各种捐税之后,再想靠那一小片薄田吃饱饭,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了,这时候自然就要山民们上山打猎,采挖点蘑菇、木耳、药材之类的山货拿出去卖了钱贴补家用。
  这种情况下,精通狩猎技巧的徐老根当然就越众而出了,凭借其经常能打到一些野兽到集市上卖了换钱,徐家的生活条件也比一般的山民家里要强上不少,以至于来了客人,竟然还能拿出茶叶来款待客人,要是家庭条件不好的山民家庭,有碗白开水喝就不错了,还想茶叶,做梦去吧,而徐老根也凭借着精湛的狩猎本事,在村子里拥有了远超一般人的威信,虽然不是村长,徐老根在村子里有时候比村长说话都管用。
  说起丈夫来,徐大嫂脸上就带出了幸福和敬慕的表情,这种表情有时候高全也从洪莹莹、慧琴脸上看见过。
  “家里的孩子呢。”像徐老根夫妻这样的年纪,不可能家里没有儿女的,既然是聊天嘛,聊完了家庭当然就要聊孩子了。
  “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前两年嫁人了,那个小的就是小花,也叫天杀的胡长青给祸害了,有个儿子叫徐根生,加入了国军,听说是在七十二军当兵,长官,你们都是国军,可听说过徐根生!”
  说起儿子,徐大嫂忽然来了精神,拉着洪莹莹就问了起来,她也看出来洪莹莹是女人了,虽然洪处长的长发在军帽里盘着,身上穿的也和男兵没什么区别,可细腻的皮肤、尖细的嗓音、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在向人显示着她和其余士兵性别上的差异,徐大嫂也是女人,凭借女人的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洪莹莹是女人这个事实。
  “大嫂,我们是五百军的。”洪莹莹这话一出口,就发现徐大嫂脸上有点黯然,赶紧改口:“只要有机会遇见七十二军的人,我就帮你去打听徐根生的消息!”
  听了这话,徐大嫂脸上的表情才稍微舒展了一些,“那可就多谢这位长官了。”大约在她想来,眼前这些人和儿子都是国军,只要存了心想要打听,总能打听出来一个人的,最起码多了这么多国军长官帮着打听,总是比她在家里干等要强得多。
  儿子的消息有了希望,徐大嫂心情出奇的好,又去各处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大捧的板栗、山枣往桌上一放来招待客人。
  第032章 疗伤叙往事
  “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煮几个鸡蛋吃。”心里最大的牵挂有了着落,徐大嫂立刻发挥出了山里人的好客,转身就要去找鸡蛋给客人煮着吃。
  “不用了大嫂,我们都不饿。”洪莹莹赶紧起身拦着。徐老根家的条件虽然比一般的山民要好,可也绝对称不上富裕,煮鸡蛋在山里人家里就是奢侈品,几个鸡蛋说不定就是这个家庭里下个月的油盐钱。自己等人本来就是不速之客,又何必给这个单薄的家庭增加负担呢?
  两人这边正在推让,徐老根已经捧着一个不大的瓷瓶出来了。
  “长官,这里面就是能治跌打扭伤的药酒。”把瓷瓶的盖子一打开,一股浓烈的中药和酒的混合味道就飘了出来,闻起来,这药酒的品质相当不错。“这是我采了川芎、当归等十几种草药炮制的,效果好得很!请长官来里屋,躺到床上我给你上药按摩。”
  客厅里就是一张八仙桌,几把矮椅子,在这里涂抹药酒也确实不方便,高全稍一犹豫,就让洪莹莹扶着他站了起来,“好吧,那就多谢了。”道了一句谢,搭着洪莹莹的肩膀,跟着徐老根进了里屋。徐大嫂在边上帮着挑帘子。
  里面的卧室也进不去那么多人,跟高全一起进去的也就是洪莹莹和彪子,其余众人全都在客厅、院子里等着。跟着高全一起出来打猎的战士有好几百人,老徐家肯定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进不来的就留到外面的街道上,由刘星和黄三炮两位团长率领着,对老徐家的院子进行警戒。
  军座在这家院子里疗伤,院落四周肯定是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的,战士们围着徐老根家的院墙围了一圈。有往日和老徐家关系不错,平常经常来往串门的,眼见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想去徐老根家问问情况的,出了门一看这架势,算了,咱还是在家待着,不去了吧!
  卧室收拾的挺干净,床上铺着干净的棉布床单,床单底下是干草垫子,往上一躺,“咯吱咯吱”响了几声,一股干草的清香飘入鼻端。枕头也是干草填充的,也不知道徐老根往里头加了什么药草,闻着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气,使人头脑为之一清。果然是十足的山村风味!还没开始治疗呢,高全就先给老徐打了个高分。
  洪莹莹扶着高全躺好,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把扭伤的脚踝露出来,洪处长就在床脚找个凳子坐好,抱着高全的脚等着徐老根按摩。彪子瞪着那双狼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徐老根,此人若是敢有任何异常举动,警卫营长绝对能在一秒钟之内将之击毙于掌下!
  徐老根脑瓜门、鼻子尖已经见了汗了。被彪子那种眼神近距离盯着,感觉就和被一头野豹子盯着差不多,谁不害怕?也就是胡老根常年打猎,和猛兽接触的多了,心理素质比常人强得多,这才能坚持着,要换成一般的村民,现在已经吓趴那儿了!
  把药酒瓶子拿起来,倒了几滴到手心,两只手相互摩擦几下,摁到高全的脚脖子上就开始按摩。应该说,徐老根的按摩手艺很一般,非常之一般。要不是药酒不错,高全早就叫洪莹莹把他替换下去了!
  这位力度时大时小不说,那一手的老茧接触到脚脖子上的嫩肉,又硬又涩感觉非常不好。可能正像徐老根说的那样,药酒里的药材都是他亲手采的,新鲜,泡出来的药效就是比药店里买的药酒效果好。药酒初一接触到皮肤,就能感觉到暖烘烘的,脚脖子上的疼痛锐减!考虑到可能是按摩手法不同,高全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要换人的冲动。
  “徐老根,你们村里人看见我们来了,怎么都是这副样子呀?就算以前鬼子来祸害过你们这个村子,可我和我的士兵身上穿的都是国军的衣服,这可和鬼子的军装大不一样了吧?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还躲?我们这可是第一次来呀。”为了转移按摩带来的不适,高全主动和徐老根聊起村民们今天的异常反应了。
  “唉!”还没说话,徐老根先叹口气。“说起来还都是叫鬼子给闹的,要不是鬼子来了,我们这个村子也不会这样!”
  对此,不光是高全,在床尾坐着的洪莹莹,站在房间角落里的彪子全都点了点头。确实,要没有鬼子来侵略咱们中国,有很多事完全都是可以不必发生的。
  “那还是去年十一月发生的事。”那时候正是鬼子发动第三次长沙会战之前,“我们村子里有个叫张胜的人,是村子里的大能人,年轻的时候就出去闯荡,光听人说他在国军里面当了个什么大官,也没人知道他那官到底有多大。”
  “大概就是十月初吧,张胜回来了,还带来了一队穿着国军军装的士兵,大家伙儿一看,这是咱们自己的队伍呀,那就招待吧!于是,村里的乡亲们就把粮食鸡蛋什么的都往村长家里送,好叫村长一起交给国军。咱国家要和鬼子打仗,当兵的要吃饱了饭才能打鬼子,这道理咱老百姓都知道。鬼子来祸害我们村子的时候,村里死了不少人,有自己国家的军队能给咱老百姓出气报仇,大家伙儿都觉得这粮食交的不冤。”
  “张胜把粮食、鸡蛋在村长家装了好几辆大车赶着走了,大家伙儿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算完了。咱们这是个小村子,就算派粮食也派不了多少的,乡亲们都以为有了这一回也就够了。哪知道过了没三天,张胜领着那帮人又回来了,他们还要粮食!”说到这儿,徐老根停了一下,往手上又倒了点药酒擦了擦,再次给高全按到了脚脖上。
  “村里已经交过一回粮食了,哪儿还有多余的粮食能交第二回?再交一回村里人就都得喝西北风了!停了两天,村里没人再交粮食,张胜和他那帮当兵的可就翻了脸了!挨家挨户的搜查,搜到哪一家有粮食的,就把粮食没收。那都是各家糊口的粮食呀,当兵的拿走了老百姓怎么办?”
  “我们村里的人团结,一家有难几家帮。一家粮食被没收人被当兵的打了,其他人家就一起上,全村人一起和这些当兵的打,和他们闹!双方正在对峙的时候,又来了一队国军!”
  第033章 坐上担架
  “又有一队国军开进了村子,大家伙儿一看,这回可算完了,张胜这小子叫援兵来了。”徐老根第五次往手心里倒了几滴药酒之后,把瓶盖盖上了。
  “今天这是最后一回,长官回去之后每天晚上按摩一次,每晚倒五次,每次三滴,把药酒倒到手心里搓得发热之后,再使劲儿对着扭伤的部位揉搓按摩、照这样按摩个三天就该差不多好了,要是想要巩固疗效,就再按摩两天!”
  说着话,徐老根又按摩上了,“大家伙儿正在担心的时候,却看见张胜领着他那帮人掉头就跑,连抢来的那几袋粮食也没顾上要,嘿,村民们这个纳闷呀,这是怎么回事,后来的那些国军打着枪,从后头就追,追出去老远,一直到追不上了才回来,带队的长官说:张胜他们这支队伍是假国军,是汉奸队,第一次村里交给他们的粮食,现在都到了鬼子手里,现在那些用我们送的粮食吃饱了肚子的鬼子,正在前线和咱们自己的国军打仗!”
  “乡亲们后悔死了,可再后悔这些粮食也要不回来了,后面来的国军说他们也缺粮食,想要在我们村上筹一点,村上的粮食都给张胜了,除了口粮,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乡亲们以为这些国军也会和张胜那些人一样,拿不到粮食就要强抢了,哪知道人家是真的国军,听说了村里的情况之后,不仅没要一粒粮食,反而还拿出几百块钱让村长平均发给了大家,这支队伍可真不赖!”
  “我们一打听,来的这支队伍是七十二军的,部队里的四川人很多,乡亲们都夸这支队伍好,哪家有好儿郎的,都送到这支队伍里去当兵了,我和我的婆娘就是在那个时候送我家徐根生去当兵的,跟着这样的队伍打鬼子才让人放心!”
  “可放心归放心,咱们都是乡下人,又不会分辨真假,除了七十二军之外,没人能看出其他的国军哪支是真,哪支是假,反正只要来的是国军,乡亲们就都会先怀疑几分,你想啊,连村里出去的张胜都靠不住,都会帮着鬼子来村上骗粮食、打人,连自己人都靠不住,外面哪还会有军队靠得住。”说到这儿徐老根停了嘴,大概是觉得说漏了嘴吧,赶紧道歉:“对不起啊,长官,我不是说你们的!”
  不是说我们的,你已经说了老半天了,高全也懒得去和这个受过伤害的老实人计较了,“好了,徐老根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谢谢你的药酒。”徐老根已经按按摩完了,洪莹莹扶着高全坐了起来,穿好鞋袜往地下一站,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脚脖子没那么疼了,也能使上点劲儿了。
  “这药酒真是神了,一用完药酒脚立刻就不疼了!”
  洪莹莹的惊喜还在高全之上,眼见军座脸上表情轻松,洪处长更是喜形于色,扶着高全慢慢往前迈了两步,不住口地夸赞徐老根的药酒灵验。
  “长官,长官可不敢走远了路。”看洪莹莹扶着高全有往外走的迹象,徐老根拦又不敢拦,急得声音都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长官扭伤了脚脖,虽说不是伤了骨头,可那也是扭伤了筋,就算用了药酒,好得快了些,现在才刚擦了一回,可千万不敢走多了路,加重了伤势!”
  徐老根这一嚷嚷,洪莹莹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搂住高全,就差没把高军长给扛起来了,“快,快回去躺下。”不由分说,抱着高全的腰就往床上拖。
  房里还有外人在,这像什么样子,“莹莹,莹莹你轻点,我躺下,我躺下还不行嘛。”高全又不好硬挣,只好哭笑不得的任由洪莹莹把他按到了床上。
  “我也不能就这样在老徐家常住吧。”高全眼巴巴地看着虎视眈眈的洪处长,俺是军长吔,就这样在老百姓家里常住怎么行。
  “有办法。”这点小事怎么能拦得住杀伐决断的洪处长,“彪子出去,让刘星带着人去砍树做副结实的担架,军座坐担架回去。”转脸又看向徐老根,“徐大哥,用你家一套被褥枕头,我给钱。”三言两语,一切搞定。
  高全和彪子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洪莹莹,洪处长果然有魄力。
  “有,有,我叫我婆娘给你找套新的。”徐老根连声答应着出去找他老婆要被褥了,彪子也出去通知刘星做担架,房间里只剩下了高全和洪莹莹。
  洪莹莹重新坐到床上,轻轻抚摸着高全那只受伤的脚脖,“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高全微笑地看着这女人,“徐老根的药酒还真灵,不过,这老徐的按摩手法可真不怎么样,比起我家莹莹要差得多了!”
  “那我回去天天给你按摩。”洪莹莹的脸就红红的,“还有慧琴,慧琴是医生,按摩手法肯定比我强!”
  这女人,怎么这时候提起慧琴了,高全脸色不变,继续深情地看着洪莹莹,“慧琴护理人是好样的,至于按摩嘛,当然还是莹莹的手法最好,莹莹练过武,手劲儿拿捏得最准,我最喜欢莹莹按摩了!”
  女人都是要用好话哄的,洪莹莹在外人面前性格强硬,此刻听了高全温情款款的几句情话,顿时脸红心跳的趴到了高全的小腿上,“好,我回去就给你按摩!”
  部队要做副担架能费多大事儿,时间不长彪子就来报告担架已经做好了,还是由彪子把高全背到院子里,徐家院子正当中放着一副宽大的担架,担架的两边木棍都有手臂那么粗,中间一米多宽,打着秘细密的檩子,上头铺着徐大嫂拿的新被褥,底下还按了六条腿,这简直就是一张实木床,高全往上一躺,和躺到徐家床上差不多。
  “哎,徐老根,我刚才睡的那张床不是你和你老婆晚上睡觉的床吧。”高全躺到担架上伸了个懒腰忽然问出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虽说年纪也都不小了,徐大嫂还是脸一红,扭身进了里屋,徐老根憨笑一下,“那哪儿会,那床是俺家根生在家时谁的床,房间也是根生的,根生参加国军走了之后,他娘每天都收拾,咋样,长官躺着可舒服!”
  “舒服,舒服。”原来是人家儿子的床,闲了几个月没人睡,今天叫高全躺了,难怪感觉床铺都是新的。
  第034章 军长征兵
  “咱们走吧。”洪莹莹寸步不离的在高全身边守着,高军长坐到担架上了,她也就紧跟在担架边上照应。
  “先别忙。”就在彪子和几个警卫抓起担架杆准备往上抬时候,高全忽然制止了几人的动作,“现在都中午了,我都感觉饿了,你们饿不饿。”高全望着周围的众人。
  有点头的有摇头的,那些战士当然是饿了,到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人自然要饿,摇头的是洪莹莹和彪子,这两位一直心焦高全的脚伤,至于饥饿早就忘到脑后了。
  “既然长官们都饿了,那就吃了饭再走吧。”这是客气话,到了饭点留客吃饭是我国人民任何时候都放弃不了的美德,徐老根随口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也直了眼,来他家有这么多人,就算把他老徐家的所有存粮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些人一顿吃的。
  “哈哈,老徐呀,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高全看到徐老根的尴尬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们这么多人,你家有多少粮食够我们一顿吃的!”
  “长官要吃,我们就管饭,我老徐家不够,我们不会去找街坊四邻借吗。”徐大嫂出来替自家男人鸣不平了,虽然徐家的家境一般,这两口子感情可是一直好得很,徐家大嫂就见不得别人说她男人的短话,就算说的这人是才在她家疗过伤的客人,即便这人明摆着是国军的大官也不行,徐大嫂护徐老根护得紧着呢。
  “哈哈,是我说错话了,该罚。”高全赶紧摆手承认错误。
  那边徐老根紧拉他老婆的袖子,这位是国军长官,万一要把人惹恼了,他们这小门小户的普通老百姓怎么担当得起。
  “我们带的有粮食,就不用徐大嫂准备了,今天上山打猎,还打了两头大家伙,让战士们把那头金钱豹给洗剥干净了,我请乡亲们吃顿豹子肉,借徐大嫂家的铁锅用用行吧。”这回徐老根老婆赶紧点头答应了,“麻烦老徐去通知村里的乡亲们,让大家准备好碗筷,等会儿肉炖熟了一家来盛一碗!”
  村里几十户人家,一两百口人,再加上高全带来的两三百战士,真要管全村人都吃饱了,别说一头金钱豹了,就算高全把他今天打的所有猎物都炖了也不一定够,每家盛一碗,让村里的乡亲们都见点荤腥,意思到了就行了。
  “哎,那敢情好,我这就去喊人去。”跑腿通知全村人吃肉,这种出头露脸的大好事儿,换成谁,谁都愿意干,徐老根答应一声兴冲冲的跑了,徐大嫂也兴高采烈的领着战士到她家厨房里去抬大铁锅,用她家的铁锅炖肉,不用说他们两口子也能比其他人多吃半碗肉不是。
  军座下了就地做饭的命令,部队当时就热闹起来了,战士们忙着打水、砍柴,厨师们把花豹子从杠子上解下来,扒皮、去内脏、切块,徐家院子里地方有点小,直接把锅架到了村里的打谷场上,光是老徐家一口锅还是不够用,徐大嫂领着,又到村民家借了四口大铁锅。
  一溜儿五口大锅摆开了,两口锅蒸上白米饭,把肉分到其他三口锅里,一只金钱豹就显得有点少了,豹子这东西看着挺大个儿,可它并不是大肥猪,出的肉也没有一头大猪多,高全就让部队把今天打到的鸟雀、兔子等其他猎物洗净切碎了和豹子肉炖到一起,再加上村民从各家拿来的蘑菇、木耳、竹笋等山货干菜,凑了满满三大锅,那只山羊得留着,高全还打算回去给没来的慧琴、唐文娟,以及伍广兴、谢忠明尝尝鲜呢。
  锅里的肉开始翻滚了,一股浓香弥漫了半个村子,村子里男女老少几百口人全都围到打谷场上,七嘴八舌议论着,有那手脚利落、心思活络的就凑到跟前帮忙,说是每家一碗肉,其实也没人专门来点名查数,哪家多盛个一碗半碗的,谁还能从他手里夺过来不成。
  村里面好长时候没出过像今天这样的大事了,村民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炊事兵守着炖肉的锅,拿铁勺挨着碗的盛肉,村民们从家里拿出干粮,就着碗里的肉菜,就在打谷场上和战士们一起吃着,说着,笑着,军民的感情在吃饭当中快速加强着。
  高全脚脖受了伤,不能到锅边上和战士们挤着盛饭吃,彪子就给军座和洪处长盛了两份饭菜,让洪莹莹在担架旁边照顾高全吃饭。
  徐老根和村民们一起说笑了一会儿,端着饭碗到了高全的担架边上,和这位请全村人吃肉的国军长官拉家常。
  “老徐呀,你是怎么追踪这头豹子好几天的。”高全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这会儿看见徐老根就想起来了。
  “呵呵,这是我从小跟我爹学打猎学出来的本事。”说起自己打猎的本事,徐老根一脸的自豪,“不管大小野兽,只要是叫我盯上了,它就没跑,看脚印、闻气味、查踪迹,这都是穷猎户吃饭的本钱,要没这两下子,像我这样从大山上讨食吃的还不得饿死呀!”
  “老徐的本事还挺大呢。”高全看着徐老根的眼神有点别的意思了,“你的枪法怎么样!”
  “那没的说,要不是为了想要一张整的豹子皮,那头花豹子早叫我一枪撂倒了,不是我吹牛,一里地外有头野猪,我能一枪把它放倒。”这位越说越神,简直都赶上狙击手了。
  “那我要让你到我的部队里当兵,你愿意吗。”说了半天,高全终于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徐老根手一抖,饭碗差点掉地下,“这,这,长官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像我这么大年纪的部队也要。”徐老根今天都四十七了,头上的白头发都有不少了,军队里都是要年轻小伙子的,像他这样的也有人要。
  “我没和你开玩笑。”高全脸上仍就带着笑,说话的语气却变得郑重了,“我的军队里还就缺你这样擅长追踪方面的人才,你儿子参加了七十二军,你再参加五百军,父子从军,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高全的语气根本就不容人拒绝,军长亲自招人,哪个敢拒绝,“另外,你跟我去了部队,也能亲眼看着那个害了你闺女的胡长青被枪毙,还能杀鬼子为村里被害的乡亲们报仇。”
  第035章 夫妻参军
  徐老根张张嘴就想拒绝,可看高全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是坚决,就不敢直接硬邦邦的驳了这位长官的面子,无奈之下,犹犹豫豫的就答应了,其实他答应不答应也都是一样,抗战大局当前,为了补充前线急缺的兵员,有不少部队都采用过抓壮丁的征兵形势,对此,不管是各级政府还是军委会全都是默许了的,像高全这样一个中将军长,要说想要谁加入他的部队,那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就算他是县长的儿子也不行。
  徐老根本来有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女儿叫胡长青给祸害的不知道死活,儿子到七十二军参军打鬼子同样是生死不明,现在家里就剩老两口了,高全再把这家里唯一的男人给征招进了五百军,剩下的徐大嫂一个人今后可怎么活。
  徐老根的婆娘一听丈夫参了军,当时就捂着嘴哭了,死活想拉着徐老根不让他走,远远的就有村民往这边看,小声的议论声若隐若现。
  “老徐家怎么了,他婆娘哭什么。”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问旁边一个抱着小孩,腿边还围了两个大点孩子的年轻妈妈。
  “徐老根好像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估计是部队上哪位长官家的亲戚,啧啧啧,你没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大兵呀,这全都是给那个小婆子撑腰来了,徐大嫂要轮到做小了,她能不哭吗,要换成你,说不定比她哭得还厉害!”
  徐大嫂这一哭,村民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有关徐家所遭所遇的各种新奇古怪版本都出现了,每个故事都说得活灵活现,和他们亲眼所见一模一样,其中最离奇的一个版本就是:徐老根上山打猎遇见一条冻僵的蛇,他把那条蛇给救了,结果那蛇竟然是修水河里面的龙王变化的,龙王为了报恩,硬要把女儿嫁给徐老根,徐大嫂哭,那是因为她要给龙王公主让位了,而来的那些当兵的,就是因为知道徐老根和神仙结了亲,特意来套近乎的。
  徐家两口子和五百军的几百官兵对于村里的议论一点都不知道,“徐大嫂,你也不用担心,徐老根参加了五百军,你也能参军,我给你在部队找个活计,你和徐老根就能经常见面了!”
  这话是洪莹莹说的,虽然不知道军座为什么要让快五十的徐老根参军,洪莹莹却知道怎么维护军座的威信,凡是高全要求的,就是洪莹莹必须尽力相助的,想洪莹莹这个五百军的上校特勤处长,想要安排个人,哪儿她不能安排呀,只要这人有口气,洪处长就能给她找到合适的岗位。
  “啊,军队上也能要我,长官不哄我。”这下徐老根老婆是真的吃惊了,军队上要徐老根这样的大龄男子本身就是怪事,要她这样一个中老年妇女就更加让人不敢相信了,难道国军现在对年纪大的人感兴趣了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