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节

  “解除了人家也是一对儿,悠然喜欢的是墨辞老弟,”任非宇揽着老娘的肩膀往外走,“娘,你就别瞎打主意了。这姑娘咱高攀不起。再说了,咱也不是那没道德心的人,愣是要拆散人家的好姻缘。您瞧那吕家不就是遭到报应了吗?”
  一提吕家,任老娘不吭声了。
  满昭阳的人都知道,吕家的少东家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吕老爷在外面养着的外室和私生子陆续找上了门来,如今吕家正上演着家产大战,那些个姨娘外室们私生子们,可都在等着吕少东家咽气呢。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该自己的,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才是,不然真有后报。
  任老娘叹了口气,歇了不该有的心思,“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嗯,”任非宇点点头,叮嘱道:“娘,悠然在咱家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任老娘不解。
  任非宇道:“这里面有事儿,不方便跟您透露,总之你记住了,绝对不能把悠然在咱家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咱家会有大麻烦的。”
  任老娘一听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嗯,”任非宇郑重道:“你和我爹可千万要记住了。”
  任老娘忙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往外说就是。”
  谢悠然在任家住了两天就走了。
  她知道自己眼下身份敏感,不宜在任家待太久,以免给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尽管任老爹任老娘再三挽留,她还是告辞了。
  她是天还未亮,趁着周围邻居都还没起床的时候走的。
  任非宇送她出门,避了任老爹任老娘,她悄声问任非宇:“任大哥,墨辞这段时间可有来找过你?”
  这两天,任老娘对她悉心照顾,万事不离身,所以她也找不到机会问他。
  任非宇摇头,道,“我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他了,去他家找他,家里人去屋空,连韩叔也不见了。去衙门问过,他们说墨辞很久没去上衙了,只托人将捕快的腰牌和衣服退了回去,显见是不愿意干了,但他具体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连石虎也不清楚他的去向。对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吕明枫怎么就突然跟你家退了婚?”
  “此事说来话长,”谢悠然苦笑了一声,大致将之后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
  为了不给任家招来麻烦,她略去了宝藏之事,只道是朱燚在带她回京的途中她发生了意外,和墨辞失散的。
  任非宇听了,惊得目瞪口呆。
  “吕明枫是,太子殿下?”天啊,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谢悠然点点头,道:“所以现在这个病得快要死的吕明枫,才是真的祥顺斋的少东家。”
  至于那个假的,如今早已入住东宫,得偿所愿。
  只是,把她这个唯一知晓宝藏真实地址的人给弄丢了,皇帝根本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吧?
  燕王和忠王,应该也不会轻易放弃太子之位吧?三人之间还有得斗。
  当上太子又如何?风光无限的同时,不也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吗?
  那个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不过,这既然是他选择的路,那后果,也应该他来承担,他过得怎样,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眼下最关心的,是尽快找到她的家人,还有墨辞。
  跟任非宇告辞后,她骑着马回了一趟烟村。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男装,又刻意化了妆,将肤色涂抹得很暗淡,粘了两小撇假胡子,还戴了顶帽檐压得很低的斗笠,就连任非宇都说她这副打扮走在大街上都没人认得出来。
  天色将晓时分,她就回到了烟村。
  她去敲家里的门,来开门的是门房的郑婆子。
  “你找谁啊?”婆子门开了条缝,警惕地打量她。
  谢悠然压低了声音,粗声粗气地道:“我是县里来的,找大姑娘商量点生意上的事。”
  郑婆子道:“不好意思,我们家大姑娘病重,家里人带着她去外地看病去了,您过些日子再来吧。”
  说着,就要关门。
  谢悠然赶紧挡住了门,道:“哎,那个,大姑娘不在也没关系,二姑娘也可以……”
  婆子面无表情道:“二姑娘她们也都不在,您请回吧。”
  说完,不由分说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谢悠然差点被门碰了鼻子,赶紧后退两步。
  奇怪了,山里没人,家里也没人,她们都到哪里去了?
  趁着周围无人,她又摸进了隔壁老韩家。
  韩家的屋子里也是空空的,没有一丝人气,就连家具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可见有好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他们都被朱燚给抓走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踩着露水,她又去了悠然居。
  虽然她的世外桃源还只是个雏形,但在她心里,那里就是她的悠然居了。
  十里桃林已初具规模,连绵不绝的桃树蔓延到了远处,一眼望不到头。
  但桃树毕竟才栽种了一年的光景,树身不高,桃花也开得稀稀落落零零散散,看起来远没有电视剧中的那样震撼。
  但两个护林人把桃林看护得很好,假以时日,十里桃林桃花灼灼的美景很快就能呈现的。
  她在桃林边转悠的身影引起了早起的看护人老李的注意。
  “喂,你谁呀?”老李远远地走过来了,不客气地问。
  第513章 暗号
  谢悠然刻意变换了声音:“哦,我是从县里来的,路过这里,见这儿种了这么多桃树,便停下来瞧瞧。”
  “哦,”老李释然,“瞧瞧可以,别折花枝。”刚才见他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他打什么鬼主意呢。
  “哎。”谢悠然应了,又道:“老伯,跟您打听一下,这村里可有一户姓谢的人家?”
  老李狐疑瞅她一眼,“这村子里有一半是姓谢的,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家?”
  谢悠然道:“就是在县城里开了一条街的铺子的那家,我家想跟他们做生意,但最近找不到他们东家了,听说他们老家是这村里的,家父便派我来村子里找他们,商谈合作的事。”
  “哦,这样啊,”乡下人淳朴,不疑有他,遂热心道:“我们东家大姑娘生病了,东家老爷夫人带她去外地瞧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两位姑娘也一道去了,所以家里暂时没人。你要是谈生意上的事,恐怕得等他们回来了再说。”
  “都出去了?”谢悠然一副犯难的样子,“那,他们家的生意怎么办?”
  老李道:“他们请了人打理,铺子里有窦大掌柜呢,你这事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去找找窦大掌柜。”
  “哦,”谢悠然笑了笑,道:“谢谢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转身的时候,忽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既然你们东家都不在家,那你们的月例谁给发啊?”
  老李道:“东家出门的时候预支了我们一年的工钱,这个我们不用担心的,我们东家是厚道人,从不在银钱上苛刻我们。你们要是跟我们东家做生意,那可是选对了人,我们东家一家都是很好很善心的人,尤其是我们大姑娘,做生意从来都很公平合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悠然失笑,这老头,竟然还替她卖起了瓜来。
  看来,她当初选他们做护林人,还真是没选错人,他们都是善良淳朴的好人,值得信赖,把桃林交给她们打理,她也放心。
  她牵着马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另外一个看护桃林人的声音:“老李,你跟谁在那说话呢?”
  “一个过路的,跟咱们东家有生意往来。打听东家的事呢。”
  “哎,我怎么瞧着那人的身形有点眼熟啊?有点像咱们东家大姑娘……”
  谢悠然心里一惊,心道这人眼力还挺好,她做了化妆,又刻意压低了帽檐,都能被他瞅出问题来。
  她牵着马,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这时老李道:“净胡说,东家大姑娘不是病了,去外地看病了嘛,怎么可能是她……”
  “也是,许是我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你就是眼花了,瞧见个人都以为是东家大姑娘,人家可是个男人……”
  “嘿嘿……”
  谢悠然抿唇一笑,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将那对话声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乡下的早晨,空气清醒,山林滴翠,到处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入目一片大好春光。
  天色大亮时分,她已经回到了先前投宿的那家客栈。
  找小二要了点吃食送到房里来,她一边用着早餐,一边思考着。
  很显然,村里人都不知道她家出事的消息,爹娘在进山前,都已经将家里安排好了。
  下人们还在,都没有发卖,看护桃林的人也给足了一年的工钱,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没有改变。
  可唯独,山里没了人。
  是家里人都被朱燚抓走了,墨辞为了安慰她而撒了谎?还是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的事?
  不,墨辞不会对她撒谎,他对她从来都是坦诚以待,没有任何隐瞒的。
  那么,就是出了意外了。
  一定是出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他们暂时失踪了。
  墨辞跟任大哥的关系那么好,他要是离开的话,一定会跟任大哥打声招呼,可他只是托人去县衙送了腰牌和捕快服,那么,这发生的事,一定是十万紧急的,他来不及告诉大家的。
  可这究竟是什么事,她不得而知。
  眼下,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一点线索。
  看来,她还得再进山一趟,再去山里寻摸寻摸,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扎得厚厚的肩胛骨。
  嗯,等过几天,身上的伤好点了,她就再进山一趟。
  东皇人在山里潜心布置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道和机关,她下次得白天去,好好探索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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