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孩子是爹娘心头的肉，孩子病了，爹娘比谁都着急，这几日，他们老听到刘氏压抑的哭声。
  谢悠然虽说对谢保安两口子没什么好感，但他们家两个孩子谢天赐和谢红梅，却是异常的乖巧懂事，也从来不跟老二谢保平家那对双生子同流合污，听到两孩子都病了，后院大家也都很担心。
  “老天保佑，让他们快点好起来吧。”杨氏双手合十。
  过了初五，外出的人便多了起来，村里人也都开始走家串户，相互给对方拜起了年来。
  初六一大早，谢悠然就拎着两包点心糖果，牵着马，去了韩家。
  “韩叔，墨辞，我来给你们拜年啦！”她笑嘻嘻地道。
  第249章 跟踪
  “大丫来了？”韩青山赶紧将人往屋里迎道，“快，进屋里坐。”
  韩墨辞看到她，也很意外，“悠然？这么早？”
  他穿了谢悠然给他买的那件新衣，竹青色的长衫穿在身上，更加衬托得他修身如玉，气质卓绝。
  “真好看！”谢悠然由衷道，“果真是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帅？”韩墨辞愣了愣。
  谢悠然笑道：“就是俊的意思。”
  “哦。”韩墨辞耳后根红了红。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着自家爹的面夸自己长得俊，这还是第一次，他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韩青山笑了笑，“大丫啊，喝糖水。”
  这边过年待客，如果家里有好茶，就用茶水待客，如果没有好茶，就用糖水接待。
  “哦，好。”谢悠然将糖水喝完，笑着对韩青山道：“韩叔，今儿把墨辞借我一天呗？”
  韩墨辞愣了一下，“你要出去？”
  韩青山在见到她牵着马来时就知道她这有事了，当下爽快地点头：“行，墨辞，你跟大丫走一趟吧。”
  因为要骑马，所以韩墨辞进屋加了件厚披风，然后出来了。
  两人跟韩青山打了声招呼，牵着马走了。
  怕村里人看到引起风言风语，到了村外的大道，两人这才上了马，共乘一骑。
  “悠然，咱这是去哪儿？”韩墨辞问。
  依然是他勒着缰绳坐在后面，谢悠然半靠在他怀里。
  “进城。”谢悠然道，“当福尔摩斯去！”
  破五之后，城里恢复了平时的热闹，各种铺子都已开门，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跟乡下完全是两个世界。
  韩墨辞牵着马，和谢悠然并肩在大街上走着，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方才在路上，谢悠然已经跟他说了山寨点心的事，他也很气愤。
  两人来到了秀莲表姐说的那帮流动商贩经常出没的一带，慢慢地溜达着。
  新年未过，那伙人不会放弃这样好的赚钱机会，铁定还会出来作案的。
  他们不知道那帮人加工点心的据点，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就这么沿着几条街溜达了一整个上午，就在他们准备去路边小摊吃点东西时，忽然听到几声锣响，然后，高亢的叫卖声响了起来：
  “卖点心呢，好吃不贵的点心，风靡整个昭阳县城的谢氏美食，低价赔本卖呢……”
  “各位婶子大妈，大嫂大姐们，过来尝一尝看一看，咱这有新鲜出炉的点心，味道绝对独一无二……”
  “谢氏点心，造型优美，味道独特，品种繁多，好吃不贵，都过来看一看哪……”
  “咱家卖的点心，整个西陵您都找不到第二家有，包管你吃了还想吃，您看看这点心的样子，花朵一般的好看，味道也独特，软糯不沾牙，老人小孩都可以吃，送亲戚也倍有面子……”
  随着这些叫卖声，那些挎着篮子的大妈大婶们，一窝蜂似的奔了过去，很快就将那流动小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两斤。”
  “我要三斤。”
  “我要五斤。”
  “这几种，每种我都要两斤……”
  谢悠然和韩墨辞对视了一眼，两人牵着马走了过去。
  围着的人太多，谢悠然废了老大的劲才挤进去。
  只见被众人围在正中间的，是一辆改良过的板车，上面有一个几层高的木头架子，每一层都摆满了点心。
  那些点心的造型，跟美食坊出品的简直一模一样，什么品种什么颜色的都有，乍一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而价格，却只有她家的一半。
  比如，她家卖十文一斤的，这儿卖五文，很快，满满一木头架子的点心就被抢购一空。
  谢悠然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点，拿过去和韩墨辞尝了一尝，两人都气笑了。
  果然如秀莲所说，这些点心虽然样子跟她家做出来的差不多，但味道真的差太远了。
  而且很多品种看起来造型不一样，但味道是一样的，想必为了省事，用的原材料都是一样的。
  但因为种类多，样子好看，又便宜，所以卖到也很快。
  而且这种摊贩都是流动的，就算买回去的人发现上了当，再来找他们也不容易找到。
  更别提售后服务什么的了。
  说白了，这种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跟现代那些流动车卖所谓的高档皮鞋是一个性质。
  打着原厂家倒闭亏本甩卖的幌子，忽悠你上当，等你买了回去没穿两天，鞋子就断底断面或者开胶了。
  再回来找时，人家哪里还能再在原地等你来算账？
  这帮人更可恶的一点就是，打着谢氏糕点的牌子，钱他们赚到了，坏的却是谢氏的招牌。
  确实让人非常的恼火。
  当下，眼见着那帮人收了摊准备开溜，谢悠然和韩墨辞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牵着马，有说有笑的，就像是出来逛街的小夫妻，所以并没有引起那帮人的疑心。
  两人慢悠悠地一路跟着，跟着那帮人出了城，到了城郊一个叫做八里庄的村子里。
  然后，七绕八绕的，来到了一座位置比较偏的民房前。
  那几人进了院子，许久不见出来，两人基本能断定，这就是他们的据点了。
  将马拴好，两人打量四周无人，绕到了民房的后门。
  这座民房外表看起来虽然不打眼，但院墙却是比一般的房子院墙都要高，足有两米多高。
  但这难不倒谢悠然，只见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三步就上了墙。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利落得不像话。
  韩墨辞在下面看着，莞尔一笑，道：“当日，你偷王癞子家的狗时，也是这么上墙的？”
  “咳咳。”谢悠然差点泄气，从高墙上掉下来。
  她低下头，狐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王癞子家的狗是我偷的？”
  这事儿，她好像没跟他说过吧？
  韩墨辞挑眉，“这还用猜吗？”
  谢悠然想了想，也不禁笑了。
  她趴在高高的院墙上，探着脑袋，往里面望去，见院子里空无一人。
  遂向下招了招手，示意韩墨辞也上墙。
  第250章 砸场子
  遂向下招了招手，示意韩墨辞也上墙。
  然后，她一个利落地翻身，身子落在了院墙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片刻，韩墨辞也从院墙外翻了进来，身手漂亮得让人心水。
  “好棒！”她冲他比出大拇指，后者笑了笑，两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屋里靠近。
  这民房从外头看着普通，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穿过堂屋，后院竟然是像她家之前做秋梨膏那样盖了个大棚。
  此刻，棚里热火朝天，一派繁忙景象。
  一眼望去，那一群充当苦力的少女们，大概只有十来岁，个个肌瘦如骨的似没有营养，穿着洗得发旧的衣衫，垂首匆匆地做着手里的活计，和面的和面，做馅的做馅，烘烤的烘烤，还有用模子压制造型的，往糕点上画图案的，角落里是那赶制好的点心堆积如山，随随便便地堆放在地上，下面就用几张门板垫着，像堆垃圾一样堆在那里，方才他们看着进来的那几人，正在将那些点心往车架上搬，看样子，是准备再出去卖一批。
  那些制作糕点的面粉黑黑的，一看就是劣质面粉，工人们和面，做点心，也都没有戴特制的手套，直接就用手在弄，因为天太冷，孩子们穿得少，有些鼻子下面还挂着两管鼻涕，随手一抹，又用抹了鼻涕的手去和面，看得简直令人作呕。
  整个棚里又脏又乱，地上污水横流，角落里还有老鼠飞蹿而过，卫生状况实在令人堪忧。
  传说中脏乱差的黑作坊，谢悠然终于见识到了。
  她吸气，再吸气，遏制住冲上去的冲动，努力地使自己平静。
  台阶上，背对着他们的一肥头猪耳的男人，仰坐在座椅上，一手啃着烧鸡，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嚷嚷着道：“都给我动作快点，听见没有？做不完今晚没有饭给你们吃。”
  大过年的，这些孩子们却在这里被人当牲口驱使，周围还有三五个手里拿着鞭子虎视眈眈的打手们盯着，谁的动作稍微一慢，就要挨鞭子。完了还不能哭出声来，只得忍着痛继续加紧手里的活儿，看着都让人揪心。
  娘的！谢悠然愤愤：这帮混蛋，不仅是冒牌货，还违用童工，剥削未成年的劳动力，真该拖出去斩了！
  眼看着那几人装满了一板车的山寨糕点，推着往这边走来，韩墨辞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谢悠然点头，两人猫着身子，轻轻地往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