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香 作者:流光瞬息

    趁着空闲时间,红枝匆匆回了趟家,拉着黄氏钻进屋里半响,才面色轻松的离开。

    第二日,后院里几乎人人都听到一道消息——昨儿沉香在太太院里罚跪,回去路上被徒然蹦出来的刘家傻子抱个满怀,俩人纠纠缠缠的,可是不短时候呢!

    你说这是假的?不能吧!有人看见的,谁看见的?黄氏呀!

    她家那傻儿子没看好跑出来,她不得赶紧追回去,这一路撵着,就看到自家儿子对着沉香动手动脚,惊的“嗷”一嗓子,喊着叫她儿子赶紧放开,那声音,啧啧,大半个后院都听到了,还能有假?

    再说了,刘家那傻子,谁不知道啊!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如今吃饭还得人喂呢,便是刘家后来又生了个红枝姑娘,那也是一根独苗儿啊!

    前几年不还出了回事儿,那傻子拽着个路过的丫头袖子,死都不妨,直叫媳妇儿呢,后来,若不是刘家花了银子赔给人家,这事儿哪儿能完!

    那样的人儿,干出这事儿也不奇怪不是,又不是头一回儿啦!

    不过,啧啧,那是前院的沉香姑娘啊,真是傻人有傻运哪!

    厨下,角门边儿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之声,陈氏平日自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妇人,这样的小道消息儿自有那嘴碎腿长的跑去秦家,报信儿且不说,心里头不乏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也想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陈氏本是和和气气的招待着,可等来人把话说完,脸色早黑的能滴水啦!几个妇人都是有眼色的,看这样情形,都坐不住啦,起身推托着就打算走人。

    陈氏气的眼前发黑,险些都把牙给咬碎了,可还得按耐着火气,勉强扯开嘴角,给闺女澄清事实,“再没有这样的事,咱们都是常来常往的人家,家里儿女什么性子都是清楚的,便是太太让我家沉香罚跪,为的还是前些天一遭事儿,就是刘石家背后鼓噪的。“见众人睁大了眼睛,陈氏便把刘家意欲同秦家结亲不成的事儿说了一遍儿,如今他家又起幺蛾子,算计沉香,这脸面也是不必留了,“你们说说,结亲是结两家之好,总得两厢情愿不是?我家和刘家素无往来,他们家冷不丁的一张嘴,咱们也不能巴巴应下的道理。家里长媳最是要紧,人品性子总要相看的,咱们都是亲近人,如今我也不满你们了,当初我就是看着刘家姑娘是个心机深的,秦家打从沉香她爹往下俱都一副老实性子,再干不来那绕心眼儿的事儿,跟刘家不是一路人,这才拒了去。原我心里还愧疚的很,觉得有些对不住刘家姑娘,可谁承想,那姑娘竟是不死心,一下子捅到太太跟前,还满口胡诌说什么秦家私下里跟她家通过气儿的,两家都说好了的,只让太太给个体面……你们看看,这是哪儿的话?我家可从没说过这个话。可太太不知道啊!也不知刘红枝是怎么撺掇的?竟是牵扯到沉香身上,叫她去代秦家应下这事儿——唉!你们说说,沉香一个姑娘家,怎好插手兄长终身大事,她,她就没敢应下。偏这么着,就惹恼了太太,连着好几日罚跪,我家沉香两条腿儿都肿的老高,看的我心里别提多难受啦!”

    想起闺女儿青紫的腿伤,陈氏是真心疼啊,不带半点儿假的,当下眼眶一红,哽咽的道:“头一天,我就得了信儿,晚上去给沉香抹了药,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心里担心着闺女儿,沉香前脚刚去太太院子受罚,我后脚就跟去了,就在院子外头守着,等着沉香罚够了时辰,便扶着她回了前院上药。一路上我都陪着,什么刘家人?可是连毛都没见一个。他们可真敢胡诌,一家子黑心烂肺的,谁不知她家儿子是个傻的,竟打着攀扯沉香的算盘,刘家这是记恨我家不要他闺女,诚心报复啊!”

    好一通说道,只说的几个妇人满眼恍然,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满足了心里好奇心,心里还不忘安慰几句,连带着呸刘家痴心妄想,看着陈氏的眼神儿都是怜悯,秦家真是无妄之灾,招了那等小人的记恨,真是倒霉催的!

    好容易送走了一群人,陈氏一抹眼泪,面色一沉,掂起灶房角落里的烧火棍,急步出了家门,往刘家走去。

    一路有人见陈氏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儿,窃窃私语不说,还有那闲的,竟是三三两两的跟在后头,一副瞧热闹的模样儿。

    陈氏这会儿脑门都要炸了,哪儿还管的了其他。只抿着嘴一路往前冲,到了刘家门前,也不用招呼,一脚揣在门上,只听“咣当”一声,木门来回扇了两下,挨着墙边儿没了动静。黄氏同刘石正在屋里商量着什么,听着动静顿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陈氏已是跨进门里,举着棍子一通好砸,瞬间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屋顶。

    陈氏是个的,一路从堂屋砸到灶房里,只把灶火上一口大黑锅砸的底儿掉,这才扭转身子,气势汹汹的往内屋了奔去。

    黄氏早跑出来,看傻了眼,只愣在那里。这会儿一个哆嗦,反应过来,猛地“嗷”了一嗓子,扯着嗓子嚎开了,人也往陈氏身上抓去,尖的声音撕心裂肺,直嚷嚷道:“陈氏,你这贱人,祸害我家里,老娘跟你拼啦!”

    第36章 热闹

    陈氏早防着她呢!当下躲也不躲,一手挡下黄氏,手往她襟口一揪,深吸口气,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挥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重重的扇到黄氏的脸上,只扇的黄氏站立不稳,往后趔趄了几步,手里胡乱抓了几下,好容易扶住炕头柜子,才堪堪立稳。

    黄氏捂着火辣辣的侧脸,愣了几瞬,忽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陈氏嘲讽的看着撒泼的黄氏,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来,心里闷气散了许多。

    刘石沉着脸站在门边儿,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心里邪火一阵阵的往上窜,视线移到叉着腰一脸恨意的陈氏,终是使劲儿压下火气,没办法!自家婆娘干了蠢事,如今人家可不就是找上门啦!

    早先他是不知道,今儿听得外头议论,又见黄氏满脸遮挡不住的兴奋,哄着儿子吃饭时候,神经兮兮的笑着,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儿啊,你有媳妇儿啦,那小蹄子长得好看的很,将来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不得多好看呢?儿啊,你欢喜不欢喜?”

    当时一听,前后这么一想,刘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气的眼前一黑,险些没厥过去。

    无奈事已至此,本想着趁着秦家不知,赶紧商量了对策,左右两家已不可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事儿给砸瓷实喽,秦家小女儿进了他们刘家的门,秦家纵是心有不甘,也得顾忌一二……

    只是,没想到陈氏来的这样快。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刘石面上却是费力扯出个笑意,上前几步,道:“秦家嫂子,你看……”

    陈氏一肚子火气只去了一口,这会儿虽是收回理智,怨气倒是没少半分,当下板着脸,指着刘石骂冲道:“少套近乎,我今日来,为的什么你心里清楚,现在衬着大家伙都在,我倒要问个清楚,你婆娘满口喷粪,胡说八道为的是那般?我家跟你刘家有什么仇怨,惹的你们一门心思的害我秦家?今儿我倒是要跟黄氏好生对质,昨儿我陪着闺女儿一路,压根儿没见你家人影儿,黄氏发的什么白日梦,做什么红口白牙的往我家泼脏水?难不成是嫉恨前些日我家没应了你闺女儿的亲事不成?”

    刘家这份行事显是要害了沉香,一点儿后路不留,陈氏心里明白,自是不会再为刘家遮掩。何况,这也是事实不是?沉香连着几日受罚,一而再再而三,根儿就在刘红枝身上。

    此时门外早聚了不少人,陈氏有意揭穿刘家险恶用心,为闺女儿洗刷清白,声音自是往大里喊,外头离得不远,自是一字不差都听了去,顿时一片哗然。

    连带着看着刘家人的眼神儿都不对啦!

    只是,刘石此时无暇顾及,要说他心里哪个最要紧,不必说自是红枝啦,家里有如今,多是太太看着红枝得用,看在闺女儿面上才给刘家的体面,是以闺女儿定是不能出什么差错的。

    陈氏来闹,虽说来的比想的早了些,也还在意料之中,只是不妨陈氏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儿,跟往日那个和和气气好脾气的人好似两人一般,倒叫刘石打算偏了去,愣怔一下,瞧着陈氏嘴皮子利索异常,早看着陈氏表情,觉得不对时候,想要阻挡一二,却已是晚了。

    他最怕连累闺女儿名声,惹的太太不喜,只是如今,已是不能啦!

    心头顾忌一去,刘石反倒坦然了,面上笑容不减反增,眯着眼和和气气,说道:“秦家嫂子,你这是何意?此事虽说是我家大儿唐突了些,委屈了沉香侄女儿,可我刘家不是不认账的人家,原是打算今日就上秦家提亲,聘了沉香侄女儿做我刘家儿媳,往后好生待着,补了昨儿委屈也就是了。可我听你这意思,却是不打算认这门亲事?这哪儿成,本是我家大儿冒犯了侄女儿,可事已至此,沉香侄女儿也嫁不得旁人了,我刘家理亏在先,日后必定厚待沉香侄女儿,只拿她当闺女儿一般看待,秦家嫂子,你且消消气,事关沉香侄女儿终身大事,可是不好意气用事啊!”

    意味不明的话,听到陈氏险些气炸了肺,又看刘石一脸我是为你们好的嘴脸,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了事。

    胡言乱语,他,他刘家这是想弄假成真?

    陈氏眼眶通红,刚要扑过去扯烂那张胡乱掰扯的嘴。有人却是领先一步,只见一个人影过去,随即一声闷响,刘石身子飞起,重重的撞到墙上,闷头吐出一口血,只留眼珠来回转着,再是不能动弹。

    “呸,放你娘的屁,打我闺女儿的主意,你们也配。”

    一声怒吼,只叫陈氏楞了一瞬,随即满腹酸楚溢出胸口,一下子扑过去,拉着秦忠的袖子,哭着道:“当家子,他们这一出出的泼脏水,黑心烂肺,是要谋咱们闺女呀,你可要给闺女儿做主啊!”

    陈氏是又怕又心疼啊!

    秦忠拍拍陈氏,面色难看的紧,也不理外头议论纷纷,只看着地上一趴一坐的俩人,冷冷说道:“沉香是爷手底下的人,为爷管着事儿,她的亲事我做不得主,得看爷的意思。你也不必再打那阴毒主意,爷回来啦,听说了这事,要见你们。是非曲直,咱们到爷跟前分辨明白。”

    顿了顿,秦忠面上溢出一丝冷笑,轻蔑的睨着刘石,看着他惊恐的表情,一字一句道:“若证实你刘家有意陷害,刘石,我秦忠必要你个交待。”

    第37章 吓昏

    出这事儿原是赶巧了,西郊狩猎已经过了好些日子,沈敬重不欲出风头,只是跟在圣上身后,射了几只獐子鹿子,而后便再无其他,几日后更是随着先一步回京的臣子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一到家门口,秦东便候在门口,一副急头巴脑的模样儿,显是有事发生,不过其然,沈敬重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秦东便嘚吧嘚吧的撂个干净,直把沉香受罚而后府内谣言满天飞的情形实情说了个遍。

    秦东向来圆滑,办事也是妥帖的很,自打事情传出后,他便悄无声息的查寻缘由,其中涉及并不复杂,说来还是太太身边儿的伶俐人儿,心愿不成,便恼羞成怒意图报复罢了。

    其中种种秦东也是无语的紧,他可是查的清楚,那位红枝姑娘一心想嫁入秦家,可实际上她连沉木什么模样儿都没见过,也不知沉香家倒了什么霉运,竟被那女人揪着不放,这一出一出的,可真是……

    对着主子,没什么不能说的,秦东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的还都是事实,自己心中如何作想却是半句不敢多嘴。

    沈敬重一语不发,只是邻近内院时候,脚步一转,原地停留片刻,眉目微凝,微微侧头,沉声问道:“让你查的事如何了?可有眉目?”

    秦东一听,立时肃整面色,走进一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却不失恭敬的低声回禀道:“是,俱都查清楚了,爷……”

    沈敬重霍然转身,往书房走去,一边儿道:

    “书房里说罢!”

    “是!”秦东错后一步,忙跟了上去。

    书房门从里头关上,再无声响,然半个时辰后,里头传来一声暴响,仿若打碎了什么器物一般,只惊的院子门口侍卫两两对视,而后默契移开视线,好似从没听见什么一样。

    再一会儿后,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秦东跨出门外,回身将门笼住,遮住屋内一抹沉重眼色,步履匆匆的往内院走去,同秦忠传话去了。

    这才有了先前一遭。

    其实,这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所谓流言,瞧见的人总是不多,如黄氏那般,甚至不必盘问,不过是国公爷姿态威仪的端坐上首,轻轻一瞥,黄氏抖如筛糠,顾忌不得身侧刘石暗示眼神儿,闷着头颤着声音,便将原委抖落的干干净净。

    陈氏也不是那等只知哭闹的妇人,搁刘家出了口闷气后,她便攥着一股子心劲儿,细心回想,来回跑着将昨儿路上见过得人找了来,得亏她们母女走的大路,来往办差儿的都得经过,几乎每条路上都能寻摸几个碰见的人。

    陈氏往日不妨,许是因着闺女儿,怒火中烧还不耽搁她记得清楚,竟是憋着一股子心气儿一个不差,俱都寻到堂前对质,便是刘石想要赖账不认,都寻不理由说不出口。

    沈敬重沉着脸色,这等小事儿本当不得他管问,此刻心中另有复杂思绪,便不愿看底下人扯皮,依着他的身份,原就不必询问缘由,只是到底关系沉香名声,这才耽搁些许时间。